“嘭!”
季珩一拳打在車座上,正在行駛中的車身顫了顫,他還不解氣,又啪啪打了幾拳,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那車座打個對穿。
“夠了!”
季堯平靜的開口製止,季珩抬頭,眸底是不加掩飾的狠意:“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明那麼早就察覺了所有的端倪,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告訴你做什麼?讓你沒頭沒腦的跑去把人揍一頓嗎?”
“季堯!你丫混蛋!”
季珩怒吼,胸腔被熊熊的怒火灼燒好似要炸裂。
相比他怒不可遏的模樣,季堯顯得要淡定冷靜許多,他握拳掩唇輕輕咳了兩聲:“好了,現在知道也不算遲。”
“……”
現在知道有屁用,他把什麼都安排好了,而季珩隻需要乖乖按照他設計好的路線走就是了,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發揮。
季珩沉著臉不吭聲,季堯還想再說什麼,喉間一癢,越發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沒有喝水,也不像是感冒,卻咳得沒有止盡,片刻後,季珩看見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白,然後,抵在他唇邊的拳頭,突兀的滴下一滴殷紅的液體。
轟!
腦子裏有什麼東西猛地炸開,季珩竄起,從桌椅縫擠過去,一把抓住季堯的手,用力掰開他的拳頭。
掌心一片刺眼的紅,濕濡可怖。
“季堯,你告訴我這他媽是什麼!?”
季珩紅了眼,抓著季堯的手質問,怒吼的聲音幾乎要掀了車頂。
怕他情緒失控幹出什麼事來,薄晉連忙把車停靠在路邊。
車一停,季珩越發沒了顧忌,直接從後麵擠到前麵來。
前麵的空間不大,一時間擠了三個高大的男人,逼仄到了極點。
季堯還咳著,說不出話來,殷紅的血順著他的唇角一點點溢出。
季珩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撲向方向盤,把薄晉擠得幾乎貼在車門上,就要才油門。
“你幹什麼!”
薄晉終於吼了一聲,季珩扭頭,眼睛血紅的瞪著他:“去醫院!”
季珩吼得比薄晉大聲多了,被他吼完,薄晉感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短暫的失鳴,事實上這隻是他的錯覺,車裏是真的陷入了沉寂,因為季堯隻用一隻手就鎮住了瀕臨發狂邊緣的季珩。
“我身上帶著藥……咳咳……喝了就好。”
季堯在咳嗽的間隙艱難的說。
他搭在季珩肩膀上的手並沒有如何用力,卻輕易地叫季珩無法掙開。
季珩渾身僵硬的緊繃著,僵滯了一會兒,薄晉艱難的從下麵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季堯:“先吃藥。”
“謝謝!”
季堯說著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涼水入喉,勉強壓下喉間的癢,又搖下車窗,用水衝洗了一下掌心才摸出兩瓶藥打開吃下。
季珩一直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動作,等他吃了藥一把奪過藥瓶,把上麵的說明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藥是進口的,上麵的說明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季珩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胸腔的火氣更甚。
這他媽都是些什麼!
“別看了,是一個小語種,你看也看不懂。”
季堯緩了一會兒終於緩過勁來,溫聲說著從季珩手裏拿回藥瓶,季珩倒是難得順從的把藥還給了他,甕聲甕氣的開口:“這種看都看不懂的東西你也敢吃?”
“我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不敢的?”
季堯低低的笑起,在季珩要吃人的目光中坦然道:“我生病了,去年回國前查出來的,絕症,晚期,沒剩多少時間了。”
他的語氣沒有一點起伏,好像是在陳訴一個和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事。
季珩在短短的時間內接收到這麼多爆炸性的消息,竟然連震驚都做不到了,心髒安分的在胸腔跳動著,麻木得一點知覺都沒有。
“所以呢?現在為什麼又告訴我?既然都要死了,為什麼不死得遠遠地?”
季珩發狠的問,眼角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既然一開始就想好了要瞞著他,為什麼不一直瞞下去?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就讓他一輩子做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不就好了嗎?
“咳咳!”
季堯憋不住又咳了兩聲:“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沒想到你會看見。”
季堯的話沒說完,但季珩明白,他是沒想到會咳嗽到吐血的地步,如果沒看見他吐血,指不定他就真的悄悄地死得遠遠地了。
想到這個可能,季珩真恨不得往季堯臉上揍一拳,可看見他慘白的臉色,身體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根本動不了。
“今天要我做什麼?”
“帶上那個女孩兒,去參加晚宴。”
季堯平靜的要求,又恢複到一開始的從容鎮定,如果不是臉色還白著,根本看不出他剛剛才吐了血。
“顧鳴海會在宴會上做什麼?”
季珩敏銳的問,季堯微微一笑:“誰知道呢,他這個人骨子裏很瘋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不肯再透露更多的消息,季珩自然也知道自己什麼都問不出來,索性抿唇不說話了。
在前麵坐著實在難受,他又翻回車後座去。
薄晉終於鬆了口氣,掌握住方向盤,重新發動車子上路,直接把車開到霄檸酒吧。
沒一會兒,酒吧裏的酒保推搡著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孩兒過來。
女孩兒的容貌並不如何出奇,微亂的發絲下,掩藏著一雙極漂亮的眼。
薄晉不由多看了一眼,下一秒,女孩兒被推上車,坐上車以後,薄晉才發現她兩隻手上都拷著手銬。
出於律師的職業習慣,他脫口而出:“這是哪兒來的?”
“隻是情趣用品,別緊張。”
季珩隨意回了一句,抬手把顧翎撈到自己腿上抱著,又扣住她的下巴:“跟我耍花招?嗯?”
他的語氣泄出危險,薄晉渾身緊繃,不由出聲警告:“別亂來!”
顧翎偏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將目光轉向季珩,刻意模仿蘇翎的聲音軟軟的開口:“二爺,我不敢。”
無論是語氣還是音色,她都學得分毫不差,不看她這張臉,薄晉幾乎要以為蘇翎就坐在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