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度了幾日,西苑的事情如今已鬧得沸沸揚揚,我對這些充耳不聞,照常作息。
慢悠悠地步入自己的小院,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細細分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出現在我的屋裏,推門而入,掌上燈,短胖的蠟燭一下子將屋裏照得通明。
在這兒生活一年多了,對這裏落後的條件早已不再抱怨,這就是生活。有時,甚至想,這昏黃的燭光比那徹亮的高級日光燈更能照映出人性的美好和醜陋,那輕輕搖曳的火燭,像是墮入人間的使者,冷漠地注視著這個殘酷的世界,折射出萬物百態。有時,它也是溫暖跳躍著的,無聲地奉獻著自己的光和熱,幫助那些迷途的人們找回人性的源頭,與那些善良的人兒一起起舞,享受人間的歡樂。我一直相信,每個物事都住著一個精魂,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小玩意,都值得被重視和愛護。
隨著燭光的升起,四王晦暗的臉漸漸清晰了。他的嘴唇微微翕動著,好像要對我說什麼,可是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那緊皺的眉頭,掙紮的眼,將他的猶豫不決暴露無遺。是什麼,讓他此刻來訪?又是什麼,讓他如此擔憂?
“微臣參見四王。”我首先打破了沉默,卻是說著些公式話語,“不知四王來訪,所謂何事。”在這宮裏待了大半年,官腔倒是端正了不少。
四王隻是抬頭掃了我一眼,就又低下了頭顱,靜靜沉思。隻是那一眼,我還是捕捉到了些信息,踟躕依舊。
一會,四王再次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我,不再回避,大概已經做了決定,眉眼已經舒展開了,隻是還略帶遲疑,眉間有些微的褶皺,朱唇輕啟,緩緩道出了緣由。
“你聽說西苑的事了嗎?”原來是為這個,早該想到,他一定是在擔心自己的爹爹。
“略有耳聞,隻是具體情況,微臣並不知曉。”我正了正色,實言相告,看來其中果然大有蹊蹺。
“父妃的狀況很不穩定,他現下還有孕在身……”說著,轉移了視線,手指輕輕敲打桌麵,欲言又止。
隱約地,我知道了他來找我的目的。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輕歎一口氣,無奈道:“說吧,要我做些什麼。”
我一直在猶疑著,要不要淌這趟渾水,四王隻是推波助瀾,適時地推了我一把,讓我直麵這個事件,何況身為他侍讀,理應為他分憂。
這回,四王的眼緊緊鎖住我,不再閃躲。
“我知道你會武功,也知道你和我父妃的關係不是很好,但是,現在我能相信的人,隻有你了……”我微微挑了挑眉,他知道我會武功,唉,看來又是那個多嘴的哥哥說的了。
“不要怪梓,是我以身份逼迫他說的。”看著我不以為然的神色,四王急急解釋道。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並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