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置身冰窖之中,周身籠罩著厚厚的冰層。最是無情帝王家,我此刻才深有感觸。
“碰——”緊握的拳頭重重砸向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指關節頓時紅腫一片,隱約有血絲凝結,我卻如麻木了般,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隻是不斷收緊雙手,連指甲深陷進皮肉裏都沒有察覺。血,順著手指慢慢流淌。
小狐狸箭步閃至我身前,一把抓住我被血染紅的雙手,使勁掰開,焦急道:“怎麼樣,疼嗎?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呢!”
說著,邊拿茶水不停清洗著我的傷口,並且牢牢固定住我的手,防止我再自殘。
“上次的傷還沒好,這次你又怎麼了!”小狐狸叨叨念著,順勢幫我把上次的繃帶解開,重新上藥包紮。
猙獰的傷口已經結痂,布滿潔白的手臂,刺眼異常。舊痕又添新傷。
女帝都對自己骨肉的慘死不聞不問,我又何必庸人自擾呢!搖頭苦笑,不是已經帶上麵具了麼,怎麼還會受傷?怎麼還能感覺到心口的疼痛,還能聽到心底某處碎裂的聲音。
待小狐狸處理好傷口,我沉默地抽出雙手,微微一笑,道:“沒事了。謝謝。”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此時的我笑得有多難看。
我直直走到床邊,倒頭就睡。試圖將這個冷漠的世界拋諸腦後,從沒有一刻這麼希望過——如果一覺醒來就回到現代該有多好哇。
小狐狸默默收拾著藥箱,低頭不語。屋內的氣氛愈發沉重,隻聽到藥瓶叮叮當當的相撞聲,和衣衫布料間的摩擦聲。
良久,一陣歎息,伴著無奈的話語在耳邊回響。
“如兒,你最大的弱點就是重情。”
燈滅,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屋裏寂靜一片,落針可聞。屋外秋風不甘落寞地嗖嗖刮著,竹葉簌簌,給秋風伴奏。
小狐狸已經離開了,空落落的屋子,又隻剩我一人。我抱緊被子,將自己整個埋進被裏。不是害怕,隻是不想一個人。在被子裏,至少,我是被包圍著的,能微微感受到點點溫暖,能汲取被包裹的微弱力量。
重情嗎?
我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心……
明知道不能投入過多的感情,不能將這裏的人裝入心扉,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為他人著想,看似無情,實則處處留情。
麵具,隻是將我的心牢牢遮擋住,阻隔住人們的視線,不讓人觸摸,將我的所思所想蒙上一層厚重的油布,不讓人窺探。但是,心,卻透過麵具將這世間的一切都包容進去,與我的血液融為一體,我們已經密不可分。絕情絕愛,也隻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初來乍到時就和自己說過,要做回我自己,隨性而活,怎麼越到後麵,倒反被自己束縛住了。
想通了,便也輕鬆許多。有些事,還是需要勇氣去麵對。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說明,我已經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我已經習慣了在這裏生活。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不必顧慮什麼,我是曆史長河中的一人,真真正正存在的一個人。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