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酷暑正濃。知了也沒完沒了的叫著,呂小二並不覺得難聽,反而有些愜意。躺在樹蔭下,透過重重樹葉,點點陽光灑下來,反而很寧靜。呂小二年級小,心卻不小。有種少年老成。可能這便是環境造就的吧。離家這幾日,他並沒有露出過擔憂,因為不想讓老師擔心和安慰。他默默的想著,以後自己也要走老師的路趕考進京嗎?並無不妥,比起他自己放羊做長工的命運,已經是很好的很好了。這會的少年有些憂愁,莫名的。索性不去想了,閉上眼睛休息一會,恢複些體力,待會也好趕來。
嗒嗒嗒的馬蹄聲在這有些寂靜的午後如此的唐突,隨後木輪轉動的聲音傳來。呂小二睜開眼望過去。一匹模樣焉噠噠的馬,無精打采的拖著輛有些破舊的馬車走著。走兩步車輪便轉一周,可能是車軸需要擦點油,有些吱吱響。也不知道馬車主人能不能受得了這種聲音。馬車的前麵坐著位半百老人,半百的頭發和褶皺,說明日子過的並不富裕。一身粗布衣服,戴著竹笠,靠著車廂打著瞌睡。
呂小二師徒二人在路邊坐著,老師靠著樹睡著了,並沒有發現這邊,大中午的,過路的很少見。都在客棧和林蔭裏歇著。老人被馬車顛了一下,睜開眼。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跑偏,便敲了敲車廂,說了兩句什麼。馬車便向著樹蔭走來。
呂小二好奇的看了看,也沒有多說話,便往老師那邊靠了靠,騰出些地方。老人善意的笑了笑。用渾濁的眼光看了看樹下的二人。拴好馬,喂了些幹草清水,老人便坐在馬車邊上打著盹,都沒有說話,呂小二看了看,有些警惕。出門在門,小心一些無大錯,並沒有睡覺了。強打起精神坐著。
日頭漸偏,過了個把時辰,雖然還是很熱,但可以趕路了。趕車的老人醒了過來,熟練的套好了馬車,準備出發。這時車廂裏響起了一個好聽的聲音。“你是進京趕考的書生?”聽了些好長時間的蟬鳴。清脆悅耳的女聲總能讓人清醒一些。陸羽也被這聲音吵醒了。拍拍衣服站了起來。
“是,不知姑娘有何事”陸羽回道。
“帶他走”車廂裏再次傳來好聽的聲音,但這次,師徒二人覺得很不好聽。
“不知是何事得罪了姑娘”陸羽有些微怒
“你沒有得罪我,我想帶你走”這聲音很平靜,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沒有高傲,沒有指令。隻是理由當然,就像我餓了,該吃飯了。
半百的車夫走了過來,呂小二有些緊張,拿起了背包了藏著的柴刀,因為趕路會露宿荒野,便備了柴刀,一是打柴生火,二是防備些歹人猛獸,沒想到真的到要用到的時候了。呂小二拿著柴刀,站在了陸羽前麵,看著那名車夫沒有說話。陸羽也沒有說話,可能覺得讀書人拿刀不合適,又或許不習慣,不順手。於是沉默卷起了袖子。握緊了拳頭。總得反抗一下。
車夫好像沒有看見呂小二手裏的柴刀,也沒有看到陸羽握緊的拳頭,緩慢的走到他們麵前,反而像是老人在散步。揮手間便打掉了呂小二手裏的刀,打暈了陸羽。一手提一個,像小雞般提到了車上,然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揮鞭,趕馬,上路。隻有樹下靜靜躺著的柴刀和不知疲倦的蟬見證了剛剛這裏有個書生和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