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扇湘色竹簾聽見女子明媚的聲音,不用待其抬簾,便會讓人想象這女子定像那外麵的陽光一樣的灼灼可愛。
進來的正是祝蔻,雲浮便起身過來與她見了一個禮,那蘇楠卻不知什麼時候便溜到了舊案前,想著把那副畫給偷偷帶走了,不叫祝蔻看見才好。
“這簾子倒是個好東西,正好擋了外邊的日頭,還蔭了這內殿一抹綠意,公子你真是有想法。蘇楠,你偷了你家公子的什麼?”
蘇楠心裏早扇了自己好幾個耳光:作死的,幹嘛多這個事來,這下才是真真兒地給她發現了。
“我看看,公子你是不是在畫意中人啊?!”祝蔻快步走到僵著的蘇楠邊兒上,步伐急切,讓自己都吃驚:是我……是我嗎?沉了口氣,祝蔻將那不大的畫紙展開,臉上如常地掛著微笑,心頭的苦澀隻有自己才知道,如同吃了天後蓮池裏的秋蓮心般,回苦反反。
“隨意畫畫,入不得眼。”
雖像是正常的解釋,可是雲浮眉眼帶著的溫暖笑容,當直是刺眼的,祝蔻卻隻能附和著笑笑,便道:“依我看,這畫中的女子正值妙齡,鵝蛋臉兒,柳眉杏眼,鼻子、嘴巴也正當合適,這飛仙髻襯得好是仙氣,當真是個美人才是。敢問,這是哪位仙家神宮的神女?”這畫上的女子雖說容貌並非是那種驚人的美,但看起來卻是溫婉可人的,年歲還小,假以時日,長開後必然是不一般的女子。照理說這天上的小姐公主們,遊仙神女們,自己應該是知曉的,這一位倒是沒有見過的樣子,祝蔻有些難過,就這樣被比下去了嗎?公子……
祝蔻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這件衣裳……荷色紗裙,還有這發髻……是她?!就是那日在青丘,雲浮的宴會那日在外麵與雲浮相聊,宴上又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和雲浮的那位小妖女,難道說,公子心儀的是她嗎?還是兩人早就有了私情?可是她是妖精呀,怎麼可能是,怎麼可以……雲浮怎麼可以喜歡她?
“祝蔻?祝蔻?你怎麼了?嗯?你……”雲浮見祝蔻將手中的畫越捏越緊,眼神卻早就不知道飄向了何處,便喚了她幾聲。
“啊?哦……哦,公子你說什麼?”祝蔻猛然醒過神來,見雲浮看了看手中被捏得有些皺的畫紙,不好意思地趕緊展開撫了撫。
“不好意思,公子,這……還給你罷。”
“無礙的,隻是隨筆之作。”說完便接過來,放在案桌上,還不忘輕輕撫了一下折皺處。
“公子,醫仙到了!”銀歡這丫頭忽地找開簾子,打破了殿內的一些尷尬氣氛。
“哦?還不快快有請到正殿去看茶!”
“帝君還是沒有好轉嗎?竟請了醫仙嬋夜來。”祝蔻有些吃驚,自己也是由於常來往青丘,所以才得知原來那年宴會那日隻是高青帝君故做的強壯,其實身子已經很是虛弱了,隻不過為了青丘的穩定及他那看重的麵子,便一再地拖延不肯上請醫仙前來診治。但是後來這一段日子裏卻精神亢奮起來,連接著說上一天一夜的話都不會覺得累,身子骨兒好像也健壯了起來,二百年前來的時候雲浮他們還是很高興的怎麼現在就淪落到要請嬋夜的境地了?
“這些日子暑氣高漲,反是更重了些,現下裏竟沒有了勁兒卻還使出全身力氣要起來舞劍,還……我與父親頗為擔心才執意請了醫仙他老人家來的。那……祝蔻你先在這裏?”雲浮隻覺得這些不僅是家事,更是青丘帝國的國事,關係上上下下多少生靈,便不願意再多說下去了。
“不,我也要和你一起去見一見傳說中的嬋夜醫仙!”祝蔻打小就聽聞這嬋夜醫術了得,但是卻還沒能親眼一見,此下倒是來了興趣。
“小神雲浮見過醫仙,勞您拔冗了。”
“雲浮公子好是年輕,高青帝君真是個有福的。”
“見笑了,雲浮拙笨,入不得……”
沒等雲浮說完,嬋夜打眼瞧了瞧穿著一身石榴紅紗裙的女子,便道:“這位神女是誰,你的夫人嗎?”
“啊?”“呃……”雲浮與祝蔻沒成想醫仙會這樣想,皆是大窘,尤其是祝蔻,本來還在懷疑著這傳聞中的醫仙嬋夜竟長得這般年輕又陰柔俊美,現在就被這話羞得臉上通紅了。
“她是雲浮的……好友。”
隻是好友嗎?抬眸間,雲浮臉上的羞色早已消失不見,祝蔻還僵在那一刻。
“嗯?”
“哦……小女失禮了,小女名喚祝蔻,是……”
“我知道,你是祝詢的女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