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永遠的米昔馬(1 / 2)

劉貴龍

1.米昔馬,據說,是一個意大利籍的傳教士。大概在十九世紀後半葉的時候,不遠萬裏,來到中國,宣傳耶穌基督和他的微言大義。米昔馬這個人早已逝去,其生平事跡也很少見諸文字,但在一個雁門關外野人家的地方,留下了一座偌大的教堂,見證了他的執著與堅韌,也記載了一段塵封的曆史。不僅如此,他的虔誠篤行,終至影響了一方文化,甚至一個村子都因之而得名。米昔馬莊村及至附近村莊村民幾悉數信教即為明證。然時移勢遷,這座教堂後來改建成為一所馳名於雁門關外的師範學校,即朔縣師範,弟子如雲,澤惠塞外,其影響波及三晉,這些,恐是米昔馬始料未及的。然把教堂改建為學校,其普施教化的功用發揮得更為充分,亦恐更是米昔馬當初的景願所在,米昔馬若在天有靈,應足感欣慰了。

2.我喜歡看景,或山,或水,或草,或樹,或石。山的雄渾厚重,水的輕盈靈動,草的蓬勃向上,樹的堅忍頑強,石的瘦勁硬朗,無不給人以無限的遐思。若能在一個滿眼景色的環境裏靜靜地讀書,那簡直就是一種享受了,它會讓你的想象毫無邊際地神馳,讓你的思想不受約束地飛翔。但我厭惡假景,一摻雜使假,便失去了自然的本真與靈氣,那種人為的刻意打造出的所謂景色讓人不由地反胃。據說,前幾年,有的地方為了好看,給樹木“焗油”,給山頭染色,也真虧得有些人能想得出來——扯遠了。這麼說來,米昔馬實在是個胸有丘壑的人,坐落在米昔馬莊的朔縣師範實在是個讀書的地方,在塞外這樣一個蕭瑟之鄉,能有一個任人徜徉且流連難忘之地,實屬難得。盡管這裏沒有山,也沒有水,但就是那些曲曲直直的樹木,那些彎彎曲曲的小徑,那些與這些樹木小徑渾然一體的哥特式建築,形成了一種和諧寧靜的景致,那是自自然然的真景致,任意角度隨便加個鏡框即可入畫的。凡就讀過朔縣師範的學子,應該都不會忘記那幽靜的長廊,那高闊的大廳,那是讓人油然而生敬仰之意的;應該都不會忘記那片疏疏朗朗的杏園,從樹下經過,沒準在不經意間,會有熟透了的杏子掉落在你的頭上——那是一種從中經過難免就有醺醺之意、多少年之後還會感到酸酸甜甜的感覺;應該都不會忘卻校南門外那條筆直的大道和大道兩旁那兩列挺拔的白楊,每每走過,仿佛都在提醒你,站直了別趴下;應該都不會忘記四周那些忘年的老樹和散散漫漫的楊樹林——漫步在其中,踏著厚厚的腐葉,不管是春夏還是秋冬,即便是牧羊的老羊倌也是會隨口吟出詩來的……真景致才能陶冶出真性情的人來,才能熏陶出富有靈氣的人來。我總覺得,鋼筋水泥的現代建築,會封殺人的想象,扼殺人的靈性,禁錮人的思想。在鋼筋水泥的城堡裏,是難以培養出心態平和、充滿睿智的人才來的,沒準會有變形金剛那樣的怪才生出來倒亦未可知。

3.最早認識丁香,應是源於一本名叫《五瓣丁香》的小說。小說的作者及故事情節現在已全然不記得了,隻記得書中有個說法:誰找到五瓣丁香,誰就會找到一生幸福。正巧當時上生物課,老師講界、門、綱、目、科、屬、種,講葉子互生、對生,講總狀花序、穗狀花序什麼的,順口說到丁香,說院子裏就種著好多。記得當時好像花正開得十分濃烈,團團簇簇,校園裏到處彌漫著馥鬱的花香。一下課,男男女女便癡迷地圍攏在丁香樹旁,期冀尋覓到屬於自己的那朵幸福之花。找到的欣喜若狂,找不到的悵然若失。及至許多年後,經曆過無數得與失、進與退、浮與沉、順與逆、幸抑或不幸,終至明白,幸福的花朵不是自然而然為你開放的,它需要汗水去澆灌;幸福的花朵不是輕易就能采摘到的,它需要持久而艱辛的尋覓;幸福的花朵也不是開在樹上,而是開在心裏;期冀以一時之功得到永久的幸福,那無異於緣木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