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量的時間都被工作占去了。直到許多天後我才發現真正的夏天來了。這時我同部門裏的人都熟悉了。她們開始肆無忌憚地開起我的玩笑。六個女孩子中,隻有許曉晴沒有明確的男友。有一次在酒店裏喝酒喝多了,廖晨靜就同其餘的同事一起鼓動我來充當這個光榮的角色。我覺得自己的臉色一下子就漲紅了。其實主要是怕許曉晴反感。這些同事中,她平常同我說話最少。我有意觀察過她幾次,覺得她有時大大咧咧,不像是孤僻的性子。可有時她長時間地坐在那兒,不發一言。有一回辦公室裏隻剩下了我們兩人。她仍舊是埋頭看著稿子。我咳嗽了幾聲,想同她搭腔又不知從何說起。時間久了,我反而覺得同她最為生疏。每到陰雨天的下午,她總是來得很晚。這一年的雨水又特別多,仿佛有意同我們作對似的。我習慣看著她專注工作的樣子。也漸漸習慣看著她收拾了東西離開辦公室。她多數時候會同大家道再見,極其偶爾的情況下也會疏漏了這一環節。我總對她有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可她似乎對這些渾不在意。這一次,因為玩笑開得大了,我有些心神不寧。不過想想還是別人的主張,就裝作絲毫不介意的樣子。我想看看她的反應再作定奪。出乎我意料的是,她馬上就接受了這一玩笑。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的微紅的臉色看起來比平常更加迷人。她沒有表示反感,我發現我的一顆心塵埃落定。她甚至在大家麵前喊了一聲:“親愛的。”我可能對她早有好感。因為在這種玩笑麵前,到底是我不自然的成分多一些。不過我對她的心理並不清楚。她在看我的同時裝出了一個少女樣的無邪神色。我心裏慌亂了一下: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在她們麵前我時常戒酒不喝。事實上隨著時間的推進,我們在一起的次數越來越少。在這次聚會之前我還病了一次。大約夜裏十一點左右,我下班回家。走在半路時,非常突然地出了一身虛汗。渾身虛弱得仿佛經曆了一次5000米長跑。路上的車輛已經很少,空蕩蕩的街道上仿佛隻有我一個人的身影。我產生了許久以來都沒有過的恐懼感覺。我怕自己就此要死去了。剛開始我還想支撐著回去。但是越來越深入的空虛感強迫我停下來。我把身上的錢掏出來,覺得似乎還夠住一夜旅社,就臨時改變了回家的主意。第二天在旅社裏醒來時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不過這一次留下的記憶沒幾天就變得模糊了。但當她仔細地盯著我看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那一次我是喝過酒的。
這一天她也真是喝多了。不一陣子她甚至拿了一隻杯子放到我的麵前來,在別人的慫恿下她要我同她喝完杯中的白酒。我估了一下,可能有二兩左右。大家都看著我們。我不想讓人掃興。當那些液體進入我的身體的時候我感到了那一個夜晚傳來的冰涼的氣息。這氣息使我嘴裏感到苦澀,心裏卻覺得寧靜下來。我記得她們後來並不罷休。許曉晴卻不再喝了,並且也不許我再喝。我趁她不注意在桌子下拉了一下她的手,她的神情馬上就不對了。
一個小時後我們從酒店裏出來,她突然抬起頭問我:“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