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正是逃亡的開始。
在這個遍布了死亡殺機的遊樂場裏,他很鎮靜的看著每一個人,像是閱兵儀式上的領導人檢閱自己軍隊一樣看著每一個人,打量著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打量著他。
黑色的頭發蓬鬆得像是沒有打理過一樣,有幾綹頭發因為沒有整理而散在他的額頭前麵,他總是會下意識的去撩起自己的額發,然後露出了一雙渾濁無光的眸子。
筆直站立著,男人穿著以黑色為基調服飾有些邋遢的沾有奇怪的汙漬,外套的素長風衣讓人如提醒著他人依靠他不會背負起除這風衣外的人事物。
一雙手孔武有力,仿佛會抓住世界上的一切,手背上的血管也是經常突然爆出來,貼著皮膚將肌膚每一寸都向上拱起,因為缺少水分而使他的手背肌膚在這時候看起來是一片龜裂,猶如被烈日暴曬後的旱地。
少女很害怕他,因為他的目光總是沒有光芒,就如死人的眼睛一樣可怖,所以隻要被他盯著少女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的臉頰猶如刀削般棱角分明,有時候很嚴肅的樣子使他看上去很冷峻,每時每刻都給別人一種他在思考事情的感覺。
看上去並不醜陋,但是少女還是覺得很害怕,不禁收緊了抓住父親衣袖的手。
男人叫做石原峻。
在進入‘遊樂場’之前是一個中國人,他的模樣也很像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可惜行為卻很老練的表現出了他內心的醜惡。
那種殺過人的血味是洗脫不幹淨的。
少女咽了口唾沫,繼續環視房間的四周。
嚐試自己不去看那個男人,她強作鎮定地抬起頭看向每一個被鎖在遊樂場售票所裏形形色色的人。
“爸爸。”少女的聲音猶如柔弱的鳥兒一樣,在風中迎風低唱。
被她拉緊了衣袖的男人是一個雙鬢如霜的中年人,臉皮上的皺紋一排一排的排列著,額頭上即便不故意抬頭也會露出一排皺紋。
歲月如刀,已將這個老人半老的中年人刮割得像個風中殘燈一樣脆弱。
“嗯?”她的父親應了一聲,“怎麼了嗎?”
同時中年人又注視著售票所裏的每一個人,粗糙的大手不禁握住了才到念高中年級的女兒的小手。
“為什麼,一覺醒來就在這裏了?我們不是要去旅行嗎?前一刻還在飛機上……”少女的聲音很細很低,若不是仔細根本聽不出來。
中年人帶著女兒坐在了售票所裏等候廳上的便攜椅子上,道:“爸爸也不知道啊,不過待會兒一定要抓住爸爸的手哦。”
父親的對女兒的保護就如同大樹對嫩草的嗬護一樣,為它們遮風蔽日。
少女點了點頭,目光不小心又放在了之前的那個男人身上,從剛才開始這個男人就一直緘默無言地望著天花板,黯淡無光的眼眸中透出的是一種濃濃的倦意,並不是那種很久沒有躺下睡覺的疲倦而引起的嗜睡,而是一種可怕的倦意——對生命的厭倦。
並緊了自己的長腿,少女感覺到了大腿根部互相傳遞的熱量後終於鬆了口氣,她穿著一件輕便的襯衣配上紅白格子的褶子裙,襯衣外套著一件黑色的西裝式外套,扣子扣好以後在胸口處露出了部分白色的襯衣。
玉腿被一雙過膝的黑色筒襪包裹住,圓潤的腿部流淌著青春的活力,但是少女卻很吝嗇將這種貯存在血液中的力量爆發出來。而在腿部上露出的白皙的皮膚為她嬌嫩的鵝蛋臉上添加了些許柔弱的美麗,把售票所當做避難所的人們不禁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美麗的女孩身上。
雙手規矩地放在裙子上,為了避免裙子露出自己的美麗肌膚,她不得不不斷收緊裙子,避免被那些人看見。
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等候廳的一個空落辦公桌位置上響起來。
“喂,那是我的東西,那把手槍是我在上一個商店搶到的。”
“是我的。”
一個身材圓滾滾的胖子正與一個金發年輕人爭執著。
先前那個落拓的男人也將自己的充斥倦意的目光放在了那兩個年輕人身上。
“你要幹嘛!?”爭執戛然而止,然後化作驚恐地嘶吼,胖子恐懼地盯住了金發的年輕人。
年輕人手上是一把精致的手槍,型號如果不出意料應該是柯爾特M1911,這種口徑為11.43mm的手槍的威力巨大,隻需要一槍就可以將年輕人眼前的胖子粉碎得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