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峻冷漠地看著少年愕然中恍惚失神。
所有人無法窺見自己,但是對著自己的方向失神與恐懼,不得不引起注意。
石原峻低聲問道:“安薇蕾絲,確定了嗎?掃描一下他的腦電波,看看有沒有異常。”
鐵壁通道內,一縷燈光映在了少年驚恐的麵頰上。
與此同時,巴維也瞧見了他驚慌的模樣。
“有什麼問題嗎?”
“並沒有。”
相比之前的回答,這一次顯得格外生硬。
傅安康輕輕捂住胸口,深呼吸了一遍,讓通道內有些汙濁的空氣在自己肮髒的肺部裏循環。
“沒有什麼事情吧。”
老人也問道。
傅安康對於這個把自己拉出了死亡之地的老者有著一種從內心發出的敬意:“沒有。”
不過回答的同時,心頭卻縈繞著一個疑問——
危險的氣息為什麼如此濃鬱?
他堅信自己的直覺,就像堅信自己跟著傑克·普雷斯就一定會活下去一樣。
“那麼,吃嗎?”傑克遞過來一塊已泛黑的硬麵包。
早已被時間折磨得饑腸轆轆的傅安康連忙接過了麵包,道:“謝謝。”
他是絕不會向自己信任的人之外道謝的。
巴維已深知這一點。
於是他轉過身來向著一直跟隨自己的一個羸弱少年遞去了自己的食物。
“千本刀,吃嗎?這幾天你想必很疲累了吧。”
拳麵上裹著布條的少年抬起了頭,棕色卷發遮住的護額上閃爍的寒心的光芒,但是對於巴維卻是沒有任何精神上的刺激。
“謝謝。”少年的音色是一種極其特別的沙啞嗓音。
宛如從沙漏中緩緩下落時,傳出的“沙沙”一樣,帶著一種莫名的滄桑和成熟。
“你不吃嗎?”傳來的敬意,直入巴維的內心,不出所料地取得了他意向之中的成果。
“我還有呢。”
這樣的措辭,會使人心生愧疚,“所以不必擔心我。”
然後,無論是誰都會對自己心生敬意。
——我是隊長。
這是必須明確的。
石原峻僵化的臉頰此刻又露出一抹難以消去的表情,他久久佇立在這一行人之中,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度裏獨自歎息。
“安薇蕾絲,掃描出來了嗎?”
安薇蕾絲在男人的識海中傳來陣陣鶯啼般的清脆笑聲後,道:“沒想到主公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興趣呢,怪不得以前不喜歡和女孩子交談。好了,不開玩笑了。主公,我認為你必須對剛才那個少年加強關注,至少要比你視覺神經中反饋出的巴維要多。”
“有什麼異樣?”
石原峻跳過了安薇蕾絲給他的難堪,直入主題地問道。
安薇蕾絲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那個孩子的腦電波波動特別強烈,有幾次我可以分析出他陷入驚慌狀態,情緒被數據列出來剖析所得到他為何如此的答案是——”
頓了一下,“那個孩子,患有強烈的被害妄想症。”
石原峻第一次驚呼了一聲:“咦?”轉了幾個音調後——
“所以,他的直覺告訴他,我這個位置會對他產生威脅?”
“主公,您的智商終於到達了可以理解奴家字麵上意思的程度了。”
安薇蕾絲嬌滴滴地打趣道。
石原峻吸著煙,感受著煙霧繚繞時的飄渺感,道:“謝謝你。”
臉色冷峻、甚至可以說是如冰川一樣僵硬,冰冷。
“呐,安薇蕾絲。”忽然丟下了煙,用黑色肅穆的皮鞋踩壓煙蒂,將其擠壓得扭曲。
“嗯?主公,又有什麼事情要勞煩我?”她顯然是感受到了石原峻此刻的心境,語調也變得有些冷。
石原峻看向站在人群中那個幾乎快要呼風喚雨的青年,道:“你說,這一次,他們會活下來多少人?”
給予問題答案的,是一陣無情的冷風。
◇
通道內吹著肅殺冷風。
燈光忽閃忽滅。
讓人無法掙紮地陰鬱與痛苦在腳底下蔓延。
這一種極其可怕的感覺,若是在配上一個鍾馗,一定很可怕了吧。
可是這裏沒有名為鍾馗的門神,也沒有任何讓人心悸的存在,但是凜冽的風卻代替了一切。
燈光漸漸暗淡下去,像是將死之人的眼眸,灰暗的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