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房間裏什麼時候開始有風?
涼涼的氣流不時拂過臉頰,清爽而愜意。
依菲迷迷糊糊睜開眼,隱約看見天際一顆流星倏忽而過,在黑沉的天空劃出長長一條光痕。
“啊!”許願已經來不及了!
想坐起來,手撐到的卻明顯不是床!
程嘉瑋險險避開直朝下巴的一撞,跟依菲保持了一點距離,“醒了?”
依菲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程嘉瑋裹了一條毯子抱在胸前。
這個——是夢嗎?
手掙出毯外,捧住那張連在夢裏也少能接近的麵孔,“嘉瑋,是你嗎?”
“不是,”他騰出一隻手,握住她手撫上自己麵頰,“你可以順著這裏往下摸摸看,我戴了麵具,順著麵具與皮膚的接口撕下來,我就會變臉。”
雖然看見他眼中有笑意,依菲也膽怯起來,“變的話,會是什麼樣子呢?”
“眼珠是血紅的,皮膚慘白色,嘴裏,”他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至少會有一對獠牙吧!耳朵嘛,很尖,一直豎到頭頂上。”
“別忘了你的披風。”依菲將薄毯抖開,圍住程嘉瑋。
他笑一笑,將她也籠進毯子裏,足尖點一下地,長椅秋千馬上前後搖晃起來。
“這麼晚鬧醒你,會不會怪我?”
依菲的頭靠在程嘉瑋肩上,鼻端嗅到微微的古龍水味道,混合天台上悠悠飄蕩的夜曇百合香氣,叫人心醉。
間或抬起眼,隻見滿天星光璀璨。
“嘉瑋,我永不會對你怨怪。”
永不說永不。程嘉瑋笑笑,撓了撓依菲的下巴,“記住你的話。”
清晨醒來,發現自己仍在床上。
手機屏幕在枕邊一閃一閃,拿起來看到葉利恩傳給她的新短信:
[米菲,我怕你不撞南牆不肯回頭,更怕你撞壞之後不敢回頭。]
依菲捧著頭滿床翻滾一圈,爬起來刪了那簡訊。
她不怕撞壞。常有人說戀愛如撲火,但人生苦短,當熾烈時若因害怕燃燒而不敢付出,多麼遺憾!
洗漱回來梳頭時,看見妝台上有一朵半開的百合,想起夜晚在秋千上昏昏欲睡時似乎是有微微香氣襲來,然後頭發似乎被輕輕挽到耳後,然後別上了莖杆似的異物……那麼,不是夢了?
依菲換了件縷空長袖的晨褸套在睡裙外麵,又仔細地把那朵百合重新別到發上。
程嘉瑋依然是早起的,看見她的妝扮,微微一笑,“早晨。”
他一笑,她便從心底欣喜,大大回他一笑,“早晨!”
走過去吻他。
程嘉瑋沒有躲閃,他唇齒間有淡淡薄荷煙的涼苦味道,但與他舌 尖交纏時的那份溫軟纏綿又令人迷失。依菲不知何時已經從站著變成跪坐在他腿上。
香煙那麼好,她暗暗想,竟然能讓他一時一刻不肯或忘。
能讓他喜歡的東西,她也可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