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葛好不容易尋到位於白塔寺路口的慶豐包子鋪,撥開擠在門口買早點的兩三個人跨進來,就見大副和頭幾坐在靠裏的一張桌子旁,大副也已經看到他,拍一拍身邊的小圓凳招呼他過去坐下。小葛喘著氣說:“您二位老板真行!一大早的大老遠跑過來吃包子,這包子錢還不夠打車的呢。頭兒,您幹嗎不在索菲特吃啊?”
大副替頭兒答道:“頭兒不住那兒了。”
“呃,又換哪個酒店了?”
頭兒看著小葛,又是大副說:“下次開碰頭會你就知道了。”小葛縮了縮脖子,不問了。
頭兒笑著開了口:“上次我請你們吃的鼎泰豐,這次你請我吧。”
“沒問題!”小葛忙站起來,又說,“不過我先說好,雖然都是包子,也都叫什麼‘豐’,可完全不可相提並論。頭兒,您一般吃什麼餡兒的?”
“豬肉三鮮的,還有梅幹菜的也不錯,”頭兒又補上一句,“再給我來碗炒肝兒。”
小葛的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半天才說:“不能吧?!聽著像是常客呀。頭兒,按說像您這樣的人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吃這種東西。”
頭兒臉一板:“這叫什麼話,怎麼聽著像罵人。”
“不是不是,”小葛忙擺著手解釋,“我是覺得奇怪,您從國外回來怎麼也會知道慶豐的包子。”
大副笑道:“頭兒在北京吃這家包子的時候,你還在山東念小學呢。”
小葛一吐舌頭,又問了大副想吃什麼,然後跑去櫃台交款,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三套碗碟和筷子,一邊分別擺好一邊問:“怎麼挑這兒?慶豐好多分店呢,連鎖了,不過有的店挺差的。”
大副說:“是頭兒選的地方,你待會兒不是要去兒童醫院麼,這裏過去很近。”
小葛受寵若驚之餘就有點感激涕零,忽又想起什麼,忙說:“頭兒昨天是我又馬虎了,把您的手機號搞錯了,幾條短信都不知發給誰了,好在沒寫什麼機密的東西,外人估計也都看不懂。”
大副插話道:“其實責任在我,不能怨小葛,是我往小葛的新手機裏存號碼的時候按錯了。”
小葛難得檢討自己:“還是怪我馬虎,如果我之前把頭兒的手機號記得熟熟的,直接撥,也就不會用您預先存的那個,或者我事先檢查一下號碼對不對再打……”
頭兒擺下手:“不說這個了。”
小葛先去窗口把炒肝端過來,等一會兒包子也都上齊了。頭兒舀一勺炒肝嚐了口,咂了下嘴:“澱粉加多了。”他夾起一個包子,隨口問小葛:“你當初第一份工作是做什麼的?”
小葛嘴裏有一整個包子,舌頭彎不過來,口齒不清地說:“撕票的!”
“什麼?”頭兒吃一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大副笑道:“頭一回聽他告訴我的時候我也嚇一跳,以為遇見綁匪了呢。小葛,給頭兒正經說清楚。”
小葛使勁一抻脖子,把包子囫圇咽下去,臉憋得有點泛紅,緩過一口氣才說:“在雙安商場對麵那個華星影城,站在放映廳外麵,觀眾進去的時候我負責撕票,來一個,撕一個……”
頭兒笑了,大副教訓小葛:“那叫檢票員,別老胡說八道。”
頭兒半真半假地誇了一句:“小葛我發現你挺有創意的。”
小葛仿佛受到莫大的肯定和鼓勵,不禁有些忘乎所以:“頭兒您見過那些在路口發小廣告的吧?您知道麼,我是全北京第一個招募女孩子去發的,第一個!絕對是我開的先河,以前隻有男的幹。頭兒您別瞧不起那個業務,那已經發展成一個產業了,有上下遊,組織嚴密、分工明細、管理靈活、效率極高,有完善的業績考核和激勵機製……”
“盜竊團夥也有這些特點。”大副戲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