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1 / 2)

雲蔚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再和路致遠聯係。前幾次都屬於為了工作而耐著性子與他周旋,如今自己的謊言已被戳穿,再想從他嘴裏套出“敵情”簡直就是與虎謀皮,更不大可能有所收獲。但雲蔚又苦於實在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而所有的答案就都藏在路致遠那裏,這讓雲蔚有些抓狂,她再三權衡覺得“利”固然渺茫但也想不出會有什麼“弊”,幾次拿著手機都在將要撥號的瞬間改了主意,最後這次終於沒忍住,一狠心一閉眼按下了撥號鍵。

路致遠很快就接了,笑嗬嗬地說:“正等著你的電話呢。”雲蔚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她仿佛能看見路致遠那副洋洋自得的嘴臉,覺得自己確實很失敗,恨不能立刻把手機甩一邊去,她用盡可能生硬冰冷的口氣說:“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好啊,我一定配合,不過得見麵聊吧,我估計你的問題都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雲蔚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可以。”

“那這次一起吃個飯,不能老是隻喝咖啡吧。”

雲蔚發覺自己真是遇上了無賴,但男人無賴女人無奈,她一向不知該如何對付無賴,無奈間沒好氣地回了句:“那你說地方吧。”

地方約的是藍色港灣,雲蔚剛走過入口處幹涸的噴水池就看到路致遠正於寒風中站在不遠處,便板起臉走上前去。路致遠凍得僵硬的臉上用力擠出笑容,招呼道:“姍姍來遲啊雲小姐。”雲蔚瞪他一眼:“你少小姐小姐的,我叫雲蔚。”路致遠笑嘻嘻地說:“你確實很有韻味。”雲蔚正要予以回擊,路致遠卻已經問道:“想吃什麼?Pizza怎麼樣?”

“我不想和你吃比薩餅。”

“Pizza怎麼得罪你了?”

“請你聽清楚,我是不想和你吃,我不想和你分享任何東西,例如比薩餅。”

“哦,那pizza確實不合適,pizza就得合著吃大的,十二寸起碼,六寸還是幾寸的迷你那種整個就是一麵坨。”路致遠通情達理,還很周全地替雲蔚考慮,“這麼說中餐就都不用想了,你肯定不願意跟我在一盤菜裏夾來夾去的,火鍋也免談了。要不吃自助?各吃各的,符合你的要求,這兒好像有幾家自助餐,壽司還有南美燒烤什麼的……”

雲蔚搖頭:“看著你我沒胃口,不適合吃自助。”

“哦,那看來隻能吃西餐了,你看是吃法式的還是……”

雲蔚不理他,加快腳步向前麵的一家西餐館走了過去。

點菜的時候,雲蔚不等路致遠招呼就二話不說要了整本菜單上最貴的菜,她本意再分別來個最貴的前菜和甜點卻想起剛聲明沒胃口,隻得作罷,悻悻然沒能對路致遠的錢包予以更大的殺傷。路致遠倒很熱情地建議道:“你吃這個菜應該配一杯紅酒。”

雲蔚立刻警覺起來,毫不客氣地說:“要喝你自己喝!”

西餐上菜本來就慢,這會兒的雲蔚就更不耐煩,她時不時回頭張望,順便關注一下鄰桌上菜的進度。路致遠則悠悠然地吃著麵包,他很認真地掰下一塊,很認真地抹勻黃油,再放進嘴裏很認真地嚼。雲蔚看著生氣卻又沒法發作,見路致遠並沒有首先開口的意思,便幹脆把頭低下研究餐巾上的紋理。

菜終於上來了,雲蔚立刻揮舞刀叉埋頭吃起來,路致遠也默默地吃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試探著說:“邊吃邊聊也是可以的。”

雲蔚頭也不抬地回一句:“和你說話隻會破壞我的胃口。”路致遠不急不惱,見識到雲蔚吃飯的速度不免有些吃驚,就笑著說:“你這麼好的胃口天下少有,還怕我破壞?慢點吃,對身體有好處。”雲蔚仰起臉,腮幫鼓鼓的不便張口說話,隻得雙眼圓睜狠狠盯向路致遠,她現在越發憎惡眼前這個人,自己的假麵具被揭開以後,仿佛反而讓她得以把對方的嘴臉看得更透,連那聲音都已對她不再有任何吸引力,此刻聽上去是那麼的矯揉造作、油腔滑調,令人生厭。

路致遠津津有味地把主菜吃完,雲蔚已經等了他半天,剛要開口卻聽路致遠提議說:“咱們換個地方聊吧。”

雲蔚毫不掩飾自己的煩躁,衝口而出:“不用,就在這兒。”

“哦,那我得再來一份甜點。”路致遠剛把菜單抄在手裏就見雲蔚氣呼呼的像要發作,便解釋說,“你沒看見這兒生意這麼火嘛,咱們白白占著桌子不點東西,別說餐館不高興,就連門口排隊等位的都對咱們虎視眈眈的。我得對你提點意見,這做人呐,不能光想著自己。”說完也不再看雲蔚,而是認真地研究起菜單。

“你還有完沒完?!”盡管雲蔚已經竭力壓低嗓門,還是引得鄰座的人向這邊看過來,她隻好把頭向前探一些,聲音壓得更小,“我問你,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開了記者會為什麼卻不敢索賠?”路致遠當沒聽見,連連招手叫來服務生點了塊巧克力蛋糕。雲蔚誇張地咳嗽一聲,又問,“你們興師動眾請了兩家律師樓,為什麼卻不敢正式起訴我們?”路致遠還是沒反應,雲蔚冷笑一聲,“其實,我知道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