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李誌遠的車,方有容也輕鬆了,他倆本來就是從穿開襠褲起就網在一起的夥伴,把話說開了,也就少了隔閡,氣氛也協調起來。很好,沒有任何偏離日常的劇情發生,生活過得很正常。
習慣了盛則剛不在的日子裏每天的太陽都會在東方升起,窗台上的吊蘭也長得日漸繁茂,奔波在自己小小的一份事業上,算是繁忙的工作化解了不少無聊沉悶,在盡心盡力做著業務的方有容會在年底得到應得的提成。在一個夕陽晚照下的好日子裏,自動請客的方有容領著徐翊在一家氣氛不錯的咖啡館和盛三的母親、姐姐意外相遇了。
麵對典型的相親儀式,從詫異中調整心態的徐翊和盛則剛的姐姐都笑得燦爛,他們都是三十開外了,對這種曖昧的巧遇,他們立即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還好,算是有一麵之緣,都沒有不好的印象,都客氣的保持了風度。
按照影視劇上做媒人的行為定律,方有容和盛則剛的媽媽喝了一杯咖啡後各自尋找了個勉強說得過去的借口自動離場,至於他倆能不能成,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修為了。
忙亂中的日子一天天消失,連帶的都快把盛則剛拋擲腦後了還是沒有回來,恨得把擦拭的小塔扔在枕上,一把拽出被褥下的小錘子,方有容破口大罵“……他媽的!等著瞧,小子!要是你敢在外麵胡作非為,我要你不得好死!”
罵了,發狠了,盛則剛還是沒回來,要不是前陣子才和他的媽媽一起安排了相親的儀式,不然,方有容還真想去那個莊園般的地界去臥底查勘。算了,沒回來就沒回來吧,他該準備回家給奶奶辦大壽的事情了。
提起這次大壽,方有容就喜憂參半,不知何時,回家成了方有容的噩夢,“結婚”是他回家後唯一聽到的話題,對他的婚事,二姐最是積極。這算是示好吧,可二姐一廂情願的做法成了他的負擔。不想被傷害,不想被欺騙的心情讓他對那些含羞來相親的女孩子充滿著歉疚,最終,他選擇了和家裏坦誠自己的性向。
坦誠的結果當然是一場災難。爸爸的憤怒和媽媽絕對不能理解的歇斯底裏使得方有容當即就被趕出了家門。其實,回不回家對方有容而言早已不是必須的了,沒什麼,羽翼豐滿的他早就想要飛離那個家,他正享受離開家庭懷抱的自由的寂寞。況且,哪個孩子要父母什麼誠懇的建議?孩子要的是父母無條件的讚成!從沒打算讓父母非得要理解他的方有容也有不例外的任性。
日子就在螞蟻搬家般的忙碌中流逝,晃眼,寒風掠過,在學生寒假來臨之時,春運不斷掀起的高潮預示著春節的臨近。整個車站廣場被人潮包裹著,每次見識過這種全民總動員盛況都讓方有容慚愧,控製人口的國策是正確的,超生確實是不對的。
明明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可以回家,可就是這農曆的最後一個月糾葛著全部國人的脈動,在這農曆的全國總動員的浩蕩讓大江南北的交通動脈全部動起來,每個人期盼向往的隻有一個地方——家!比宗教,比信仰還要虔誠,那就是——回家!像是中了某種魔咒一樣,全國同胞以大遷徙的壯舉向自己的家鄉行進。回家!回家!整個國家隻有這一個聲音在激蕩。這才是我們自己的節日,是早已注入DNA不可稀釋的民族性。
把屋子收拾了一下,關門關窗,把精巧的小塔小心擺在窗台上,沒辦法,不能再和保險櫃過不去了,每次開保險櫃看到裏麵塞滿的鈔票總能讓方有容往被包養的方向去聯想,他一點也不想承擔這種不名譽的稱謂,還是少開那玩意兒,別和心情過不去了。
小金庫不能太充裕,不然,就輪到心靈匱乏了。
在桌上留了個紙條,把小錘子壓在紙條之上,要是盛則剛回來能知道他去了哪裏,也讓盛則剛清楚一下他的心情,確實,這次盛則剛不見的時間有點兒久了。
小年三十那天,拎著大包小包,方有容搭上李誌遠回家的順車,拋開神經兮兮的曖昧後,他們恢複了原本就有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