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方出發(2 / 3)

在他的心裏,其實除了她,他知道一直陪伴著自己的那個俠女,那個名叫淩兒的俠客,隻有在他的麵前才顯露出她寂寞的神情,而他的愛並不是由他來控製的,而他知道,他如果前去天欏國的話,她一定會陪著自己的。

當日下午,震國將軍的墓前,一個男子先是恭敬地跪拜之後,然後站在墓前,無言地看著那墓碑,身旁站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形容美麗,她眼神安靜地看著那個男子。許久之後,男子帶著淩兒離開,回到府中,大堂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仆人們裏已經開始忙活了。

“黃颯,在想什麼?”此刻,當男子拿起玉蕭準備放在嘴邊的時候,女子溫柔地問。

“天涯有多遠?”黃颯問。他放下玉蕭撫摩著。

“古人說過咫尺天涯,雖然那說的是兩人的情分,但是我認為,隻要兩個人心心相守的話,再遠的距離都不會遠如天涯。”說話的正是淩兒。

黃颯不答,他開始吹起了那玉蕭,曲調悠揚,隻不過那裏的意境卻是無盡的蒼茫。

淩兒笑了笑,嘴裏唱起了一首歌。

“日別西山,無盡前塵兮,佳人紅妝,心情惘然兮,壯士騎裝一襲,尼羅河畔無故國,——”

此夜曲子動聽,玉蕭曲調綿遠,無盡長夜因此而溫暖。

“來,一醉方休。”黃颯舉起大頌國的佳釀,敬知己。

“幹杯!”淩兒一曲歌畢,痛快地喝掉一大杯酒。

“自古有多少風流雅士,我們也學一回孔丘。”黃颯說完,就順手拿起酒喝了起來。

“敬壯士。”淩兒回了一杯,此夜長長,但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幾分。

部殿是天欏國主住的禦書房,明月照耀,玉砌雕欄之間,一抹站著的男子的剪影出現在窗上,仔細看去,是一位穿著王服的男子正在用刀刻著一個木偶,神情專注,漸漸地,一個女子的影象化去那絀稚的頑木成為握在他手中的雕像,那女子身著大頌國服,挽了一襲旖旎萬千的秀發,但是她的眼睛卻沒有瞳孔,使得整個麵容沒有精神,男子仔細地看著那雕像,在片刻之後,拽在了懷裏,他看著那地上的推著的碎屑,親手掃掉,然後他看著窗外的種著的一園花草,有些漠然地笑了笑。

大頌國,黃府內,黃颯的房中,房裏的躺椅上睡著穿著紅衣的女子,此時,她正舒展著自己的身子,悻然蘇醒,她看了看屋子裏空空的情況,她驚訝地發現黃颯已經沒有了蹤影,在她左顧右盼之後,檀木桌上的一信函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著急地走上去,打開那信.

“對不起,淩兒,此去天欏國,路途遙遠,我雖然明白你雖為女身,卻經曆了很多,但是我還是不願意看你陪去那裏,天欏國地域雖然廣闊,但是人心卻是不可知的,我並不想讓你陪你走一程,也許我這輩子都回不了大頌國,也許我讓你一個人留下來是錯的,也許這個決定僅僅是我的一種解脫。你不要再等我了,我已經留了一些銀兩給你日後過活,希望你不要在涉及江湖紛爭。不要再爭一時之氣,我希望你過的好。黃颯書。”

淩兒看完信,把信好好地揣進懷裏,她並沒有失聲痛哭,她的眼睛裏留下幾滴淚水,流在臉上,長長地淌下去流進脖子裏,冷冷的,她心裏已經痛極,許久之後,她才安靜下來,走出房門,看見府裏的老奴竟然都在屋外跪著向天禱告,乞求少爺的安好,她在心裏也默念幾句祝詞,然後走出門,來到市集上,買了一身嫩黃色的衣裳,尋了一處客店,換下了一身紅裳,之後,就往天欏國方向而去,從此之後,此世間不複再有淩兒。

大頌國外,行人馬行走在去往天欏國的道上,這行人大概有六十多個,打頭的兩個大漢,手中分別拿一大旗,左邊一旗幟上寫著“頌‘,右邊旗幟為“平安”,原來這群人便是送依漣出行的隊伍。

浩浩蕩蕩的隊伍越離城都越來越遠了,她的心裏不禁有些失落,從未出過國的她,竟然要去那麼遠的一個地方,認識一個外番人,她這個生於皇室之家的女子此去前途未卜。

隊伍風餐露宿,舟車勞頓的走了兩月有餘,眼看就要離開國境了。領隊黃颯位為將軍,他之前曾去過天欏國,因此他對此地的地形很是熟悉,他知道前邊不遠就是天欏國的邊界了。

路上休憩的時候,黃颯與依漣靠近坐著,在大頌國的隊伍中,這樣的他們的行為,隻是一位忠誠的將軍在保護公主而已。

黃颯抬起頭看著我。他眼神空幻。他微笑著,說:不要耍孩子脾氣了,我知道你是有一些神力,但是這一次並不是任性妄為的時候,你即將到達東方的芸京,那美麗的天欏的人將都成為你的子民。

依漣無語,她望向東方的天空,隱約發白的天空。遙遠的山道上,有無數玄武岩壘成的石台。高大厚重,威嚴宏偉。它們仿佛巨獸一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我,其勢威猛跋扈。

那天晚上,他們坐在礁石上,看著那些烽火台,她想到了她和黃颯的過往。他如陽光般絢爛的笑。在舊日在山崖之上他救起她,那些受她照顧的宮闈生活,那早春裏,他送她的迎春花。

黃颯,你見到過烽火點燃的模樣麼?爆炸瞬間一切潰散,你曾經為這刹那的心悸輾轉反側嗎?她問。

黃颯仰著頭,望向天空,仿佛癡了。他悠悠地說,如果此生可以看到那一場刹那,那麼也值了,隻是大頌國並沒有這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