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柔和的夕陽下,女孩在前麵緩步行走著,身後跟著一個步履蹣跚的男孩,兩人距離不遠不近,恰好是他追的上的速度,也恰好是他腳尖能觸碰到她影子的距離。

一前一後的倆人各有各的心思,各自又在揣測對方的內心。

兩人終於在奇怪的氛圍裏來到了醫務室。

醫生是個大約三四歲的阿姨,姓方,說話溫潤動聽,氣質溫婉。她醫學背景很好,聽說她本來可以去美國學習的,可是家裏一兒一女,丈夫前幾年車禍去世,她出國又不能帶家屬,便隻好在國內謀生。剛好兩個子女都考來了秦洲高中,於是她便委身來這個學校管理醫務室,工資不高不低,倒是樂個悠閑。

鬱茗扶著陳驛進了醫務室,方阿姨正在給窗台上的花澆水,聽見聲響便放下花壺便走了過來。

“方阿姨,我同學的腿受傷了,能給他看看嗎?”

正溫和笑著的方阿姨聞言皺了皺眉,視線下移看見了她挽著陳驛的手,笑容僵硬了一瞬,點了點頭。

陳驛坐到床上,低著頭挽起了褲腳,右腿小腿到膝蓋一片淤青,還帶著紫紅的血色。

“又跟人打架了?”方阿姨皺著眉頭用碘酒給他輕輕擦拭,語氣頗為不悅。

“沒。打籃球被一混蛋撞了。”陳驛錘了下床板,“等我傷好了看我不打死他。把他腿打瘸,再替楷伩踹他一……啊呀疼疼疼!媽你下手輕點!”

媽?方阿姨是他媽媽?

方阿姨瞪了陳驛一眼,轉身氣呼呼地去藥材室拿藥。

鬱茗看著躺在床上抱著腿疼得哭爹喊娘的少年,嘴角抽搐。

“喂,男子漢能不能硬氣一點?哭喪得跟招魂似的。”

“說不疼那是裝的!你看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冷嘲熱諷,最毒婦人心!”

“嘖,早知道當時就應該趁你躺地上的時候去補兩腳,也不知道是誰扶你來醫務室的,白眼狼!”

“也不知道是誰答應了要來看籃球賽結果跑去看高二級草了,花癡加騙子!”

“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你媽好像還不知道你初中跟班花談戀愛的事,”鬱茗轉頭對著藥材室喊道,“方阿姨!方……”

“誒好了好了我錯了!我不該騙你說我手受傷了!”陳驛整個人都縮了一圈,一副理虧的模樣。

“為什麼裝手骨折了?”

“還不是怕你不走過來扶我,要是別人把我扶起來了那我這傷不就白受了。”

“……”

“你怎麼知道我初中的事?”陳驛笑著說,“是不是暗戀我所以我偷偷打聽我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你的臉皮厚度真真是從未被超越過,天下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鬱茗翻了個白眼,“樂姍告訴我的,她不是你初中同桌嘛,她說以你原來的成績本來可以上南慧a班,但初三時開始談戀愛,成績極速下滑。”

“你別聽珊瑚瞎扯,我和她成朋友無非是因為有次我打架犯事,她幫我騙老師擺平了事罷了,為人仗義得很,女朋友什麼的都是那些長舌婦瞎傳的。誰說異性之間沒有純潔的友情?”

“我從來不相信會有所謂的友情。男女之間所謂的友情,無非就是一個小心翼翼地暗戀,一個明知卻不點破。”鬱茗壓低聲音故作老成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