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就看見那樓似是變成了個醉漢,歪歪扭扭地杵在那裏。
韓同軒一下子沒了勁,蹲到了地上。
這樓是沒救了,恐怕是再也站不直了。一些惦記著屋子裏財物的戶主,站在門洞跟前猶豫著要不要冒險進去把值錢的東西搶出來。幾個警察上前製止了他們。
事情驚動了省裏。剛過完年,大冷的天,總得給樓上的居民先安排個住的地方。
因禍得福,樓上的居民就被臨時安排住進了省委新蓋的家屬樓裏。
幾天後傳來消息,說是樓房已成危樓,無法修複。看來這新樓要一直住下去了,因禍得福已成定局。
屋子裏的東西在專業人員的幫助下也都取了出來,除了把書搞髒了之外,韓同軒經濟上的損失並不大。
幾天的驚魂未定之後是雙喜臨門。一是住進了新房,二是韓同軒要把新房布置成真正意義上的新房。
韓同軒決定,新房的風格布置,統統都聽柳依紅的。
出事那天,韓同軒正六神無主蹲在地上的時候,柳依紅來到了他的身邊。柳依紅什麼也沒說,隻是把一隻柔軟的手搭在韓同軒肩上。那靈動的手指帶著詢問,帶著安慰,還帶著一種隱隱的色情。
韓同軒頓時吃了定心丸,感動的雙眼都濕潤了。
“你回來了?”韓同軒的鼻音似乎更重了。
柳依紅不回答,隻是用柔軟的手在韓同軒肩上輕輕地捏了捏,充滿關切地。
韓同軒覺得,他身上的某根筋頓時鼓脹起來。
這個讓他欲罷不能的女人啊。他發現自己徹底完了。
剛把一張一米八乘兩米的席夢思大床墊買回來,一個周六的下午,韓同軒就把柳依紅約到了新房子裏。
他們在新房子裏做了第一次愛。完事之後,柳依紅穿著內衣內褲,麵帶欣喜表情,休閑地漫步在各個房間。
韓同軒知道,該是表白自己的時候了。他顧不上房事過後襲來的巨大疲憊,走下席夢思,跟著柳依紅來到了陽台。
他從後麵抱住了柳依紅。
“這次裝修,全聽你的!”
韓同軒覺得,柳依紅柔軟的身子一僵,片刻,又柔軟過來。
柳依紅回過頭,雙眉上翹,一雙鳳眼帶著火花,“好啊,我最善於給別人出裝修的點子了。”
韓同軒撲了個空,心裏頓時沒了著落。他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接著說,“我的意思是,你說怎麼裝,咱就怎麼裝,將來讓你住著舒心。”
柳依紅的身子又是一僵,但緊接著她便笑了起來。
“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撒手不管嗎?”說著,柳依紅就用蛇一樣柔軟的身體,貼緊了韓同軒。
韓同軒似乎覺出了什麼地方不對勁,對這個小她十歲的女人,他有些摸不透了。他覺得,這個女人越來越和以前不一樣了。
隔著薄薄的睡衣,韓同軒的手觸到了柳依紅右側肋下的那條長長的條索形傷疤。
十二年前的那個晚上,當柳依紅在他家床上朦朧的燈光下,第一次橫陳在他的麵前,他曾經被這傷疤嚇了一跳。當時,他甚至失去了男人的激情,裝作口渴哆嗦著爬起來去客廳喝水。並不渴的唇碰到冰冷的水杯的那個瞬間,他就預測到和這個女人之間不會有太多的故事。他害怕傷疤。那傷疤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壞事。好像是他用什麼利器造成的那道傷疤一樣。看著這傷疤,他心裏會有一種痛,愉悅的感覺瞬間蕩然無存。可現在,他卻完全的接受了這個女人,和這個女人身上的傷疤。
此時,輕拂著這個右側肋下有著一道長條狀傷疤的女人,他內心翻滾著複雜的情愫。迷戀,憐惜,怨恨,甚至有一種要毀滅掉她的歹毒。他恨恨地想,如果她要離開她,他就要把她毀滅掉。絕不心慈手軟。他自信他有這個權利。是的,他有這個權利,有權利毀掉這個已經沒了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