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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馮子竹拿到了這筆錢。她一個人跑到城裏最昂貴的一家飯店裏大吃了一頓。當沾著芥末油的深海魚片把她辣出眼淚的時候,她想,一定要把生意繼續做下去。她要讓自己成為一個有錢人,在將來的某一天,她要用一種有錢人的眼神去和柳依紅和韓同軒對視。

馮子竹一步一步的在向她期望的目標發展。到如今,她早已不再是那個靠著一次意外邂逅撈了第一桶金的小商販了。她的“悅達”公司在省城的化工行業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公司大了,生意好了,知名度高了,與外界的交往也就多了。有時,你不找人家,人家會來主動找你。這種找上門的事情,一般是好事不多。有的是空口白牙來和你談合作的,有的則是有條件的來請你上電視,有的隨便打著個什麼幌子幹脆就是要錢。對所有這些來客的心思,馮子竹心裏摸得明鏡是的,她都會給予得體合理的答複,做到既不傷人又不損己。

按說這些事情,馮子竹完全可以交給下邊的人去做。可由於某種不便於明說的原因,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堅持自己處理。

於一種有意無意之中,她似乎一直在等待捕捉著什麼。一個信息、一個契機、抑或是一縷含有某種特有氣息的空氣。

這天早晨,馮子竹剛在老板桌前坐下,女秘書馮藝就來通報說省棉紡廠來了個姓張的副總要談合作的事情。單是一聽“棉紡廠”三個字,馮子竹就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了。這年頭,“棉紡廠”十之八九吃不飽,效益就更談不上,和他們合作,那不是瘋了嗎?

“你去告訴這個張副總,就說我今天很忙,過幾天我有時間了再聯係他。”

“好的。”馮藝答應了就要出去。

然而,就在馮藝要出門的時候,馮子竹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絲隱隱約約的回憶。

“等一下。”

馮藝回過頭,有些不解地看著馮子竹。

“你讓張副總進來吧。”

馮藝遲疑了一下,說,“好。”

張副總原來也是位女性。看上去要比馮子竹大個幾歲。

一看張副總的那雙手,馮子竹就知道她是從巢絲車間裏出來的。一個做到副總的女工,不容易!馮子竹的母親就曾經是這樣的一個女工。在世的時候,雖然退休好些年了,但那雙被堿水泡了幾十年的手卻一直沒有恢複到正常的顏色。眼前的張副總也有著一雙那樣的手。這雙手蒼白、粗糙,有著明顯的皸裂。馮子竹頓時對這雙手肅然起敬起來。

一問,張副總果然是從巢絲車間出來的,再一問,張副總竟然對馮子竹的母親有印象。

兩個人的感情一下近乎了許多。

張副總七拐八拐,終於把話題扯到了合作的事情上來。俗話說隔行如隔山,她馮子竹經營的化工原料和棉紡廠根本就不搭界,其實,說白了,張副總就是想讓馮子竹支援支援他們棉紡廠,因為他們眼看就發不出工資了。要是擱在平時,馮子竹的話都是現成的,對方哭窮,她也會跟著叫貧,幾分鍾就把人給打發了。

可是這次不同,馮子竹竟然和張副總聊起了天。

“說起來,你們棉紡廠也有輝煌的時期啊!”

“可不是嗎,不過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在車間裏,不算工資,光一個月的獎金就一千多,比當時的省長拿的還要多!”

馮子竹似乎是不經意的說,“記得有一次,我媽帶我去棉紡廠看演出,省裏的許多大腕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