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質和事業都有了著落之後,日子似乎就平淡起來。雖然韓同軒的詩還沒有交過來,但心裏已經有了底。柳依紅再也不像前段時間那樣憂愁和悲傷了。她知道,揚眉吐氣的日子已經不遠。到那時,排練廳裏的竊竊私語會自動停息,沈院長也會再次對她綻出欣賞的笑容。柳依紅先前充滿焦慮的性情安靜了下來。她時常會聽聽音樂看看書,做著一些和編劇身份吻合的事情。
劇院裏的人也看到了柳依紅的這種變化,他們在狐疑的沉默中等待著。
其間也是發生了許多故事的,柳依紅都悄悄地應對過去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劉家正來過幾次,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劉家正真的是喜歡柳依紅。每次都是來得火熱,走得纏綿,浪費掉柳依紅不少的精力和表情。柳依紅對那套房子的熱情已經過去,這一點劉家正感覺到了。為了博得美人的持久之愛,他又給了柳依紅一張銀行卡,定期往卡上打錢。
有時,柳依紅也會覺得很累。那累多半是來自黃良民。他總是把柳依紅看得很緊,潛意識裏要求她做到隨叫隨到,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稍有差池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
有一次柳依紅去逛街回來晚了,黃良民就對她發起了火,罵得很難聽,要不是有柳依紅這樣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般人早跳樓不活了。
有一點還好,黃良民從始至終都沒跟她提結婚的事。是一種安慰,同時也是一種羞辱,但柳依紅卻樂得這樣。日子久了,一點又一點的蛛絲馬跡讓柳依紅覺得黃良民這個人應該有秘密。果然有一天,就有一個女人找上門了,那女人還算理智,沒有大嚷大叫,推開門就說是找柳依紅談點私事。這個女人是黃良民的老婆,現任在冊的編製體製以內的名正言順的老婆。柳依紅慶幸遇到了一個如此有修養的女人,同時又感到一種解脫。她早就對黃良民厭了,這正好是個送上門的好借口。誰知,當柳依紅假裝怒氣衝衝找黃良民把這個借口說出來之後,黃良民並沒有感到絲毫理虧,他叼著煙翹著二郎腿,理直氣壯地說,“你不是也沒離嗎?大家彼此彼此!”
一句話問得柳依紅沒了話說,不得不把這種秘密關係更加秘密地保持下去。
柳依紅越來越注意自己的外表了,發現眼角有了第一條皺紋後驚慌的不得了,一周裏雷打不動地要去做兩次美容和保健按摩。有一次,一個給她做全身按摩的小姐發現了她身上的那條長長的疤痕,就勸她將計就計在那條疤痕上繡上一串玫瑰花,並說那叫人體繡,很時尚的。
“真的會好看嗎?”柳依紅問。她想到每次和男人約會時的躲躲閃閃,忍不住對小姐的提議有了興趣。
“絕對會很好看的,不光好看,還掩蓋了你原來的疤痕。”小姐信誓旦旦地說。
“那就繡吧。”柳依紅說。
果然就繡了,果然還很好看。那花朵盛開在柳依紅的身體上,豔麗妖冶,散發著啼血般的冷豔!
齊魯南已經許久沒有消息了。剛開始的時候,見和好不成,心高氣盛的柳依紅還想報複他一下給他添點堵。她曾經給齊魯南寄過醜丫的照片。照片是刻意挑選了的,和齊魯南極為相象,能讓人馬上聯想到神奇的人類遺傳基因。但到底是碰到了律師,齊魯南那邊冷靜沉穩,不被任何風吹草動所驚擾。
日子久了,柳依紅也就沒了脾氣。有時,偶然想起齊魯南,柳依紅會好奇地想,她和齊魯南之間究竟會以怎樣的方式結束呢?柳依紅心裏沒有答案。但柳依紅早就想好了,她這一方是不會輕易答應離婚的,如果齊魯南主動提出來就狠敲他一筆,以前定的五十萬已經打不住了,就暫定它一百萬,來個翻番。一百萬拿不來,休想談離婚。反正自己是不打算再和什麼人結婚了,你齊魯南想娶純潔的小保姆,對不起,拿錢來!
當然,柳依紅並不是因為缺錢才這麼打算的,她為的是出一口氣。有些時候,出氣比錢更重要。
這樣想著的時候,柳依紅就微微地冷笑。她的眼前劃過齊魯南和那個叫小美的保姆的影子。她狠狠地把剛吸了一半的煙頭按滅,目光瞬間變得十分陰冷。
後來的結束方式是柳依紅意想不到的。當事情發生之後,她感慨自己的想象力遠不及齊魯南豐富。
事情來的有點迅猛,讓柳依紅充分體味到了什麼叫戲劇般的人生。
齊魯南約見柳依紅的前一天,於她來說是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曆史時刻。
這一天,韓同軒交稿了。
上午九點,韓同軒從辦公室打來了電話,他告訴柳依紅說任務完成了,隨時可以交稿。
柳依紅非常激動,感慨慶幸著自己終於成功地引領著韓同軒邁出了這關鍵性的具有轉折意義的第一步。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交稿,柳依紅早已有了下一步的打算,她要通過這次交稿進一步推進和韓同軒之間的關係,把韓同軒拉回到過去的狀態裏,不停地給她寫稿,想讓他寫什麼他就會給她寫什麼。
想來想去,柳依紅像黃良民當初約她那樣把韓同軒約到五洲大酒店。那裏有著無可比擬的優點,樓下有象樣的酒店,樓上有象樣的房間,進退自如、遊刃有餘。
“五洲大酒店知道嗎,我們就去那裏吧。”柳依紅用婉約輕鬆的聲音說。
“知道的,但沒有進去過,應該很貴的吧,換個便宜一點的地方吧,沒有必要的。”一慣節約的韓同軒說。
“就去那裏。”柳依紅說。
韓同軒說,“那好吧,就聽你的吧!”
“這就對了,一會見!”柳依紅的語氣裏已經侵潤著一股曖昧隱晦的淫蕩之氣了。
韓同軒當然聽得出來柳依紅語氣裏的那些東西,不過他堅信自己立場堅定意誌頑強,決不會上她的當。
節約的本性一時又被報複的欲望所遮掩。去五洲就去五洲,不宰你一下,豈不白白辜負了我這些日子的辛勞。
這十首詩韓同軒寫得實在不容易。白天在辦公室裏要逃開同事,晚上在家裏要避開朱婕。以前和柳依紅沒鬧翻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到他是在給柳依紅寫詩,因此也就少了許多戒備。經曆了那一番事情之後,許多人都通過他的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果現在讓人知道他又開始給柳依紅寫詩了,那事情可就大了,光是一個朱婕就足以夠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