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中國文學通典》
辭書應是常銷書,不應是一錘子買賣。
近年來,文學類的辭書出了不少,卻多似孿生兄弟,體例及條目設置大都相近,甚至相互抄襲,使讀者望而卻步。這個時候再出版辭書可真有點費力不討好,但新近出版的四卷本《中國文學通典》頗為引人注目。辭書是中國社科院文學所的重點科研項目,確是一套構想、設計獨到,內容豐富、厚實,且有新意的學術工具書,絕非一般草台班子所能為。更難能可貴的是,它沒有板起學術麵孔,完全可以當成一般文學愛好者學習文學知識的入門讀物。
這套辭書按、散文、詩歌、戲劇四類文體分卷,摒棄了以往慣用的多種文體雜糅一書的老套,為檢索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試想,近600萬字合成一書,即使分為多冊,光檢索目錄即相當費時費力。從著述角度看,我國有許多專家是致力於某一文體研究的,按文體分卷,也為提高辭書質量提供了可靠保證。編纂者真為讀者著想,每卷不僅有依時序編排的目錄,且又按作家作品,總集選集、文獻資料、書種、現象、思潮、社團、流派,以及術語、獎項、文件等,予以分類,另還編印了音序目錄和依筆劃為序的目錄。讀者翻檢起來十分便利。
它在體例上的構思顯與其他辭書不同。不僅為方便專業工作者,更是為方便一般讀者,使其對重要作家及代表作有係統的了解,辭書編者特意將作家及其代表作組合在了一起。例如在《通典》裏,“鬱達夫”條列於先,隨後便是《沉淪》、《茫茫夜》、《采石磯》、《蔦蘿行》、《薄奠》、《春風沉醉的晚上》、《過去》、《迷羊》、《她是一個弱女子》、《遲桂花》諸條。若將這些條目一一讀下來,對鬱達夫的生平業跡及文學成就便有了相當的了解。
辭書取名通典,著實在“通”字上用心,每卷內容都始自先秦,下迄90年代中期。“通”還表現在包羅萬象,將大陸、台港和海外華文作家作品,少數民族作家作品,以及各種文學現象盡量網羅其中。一般讀者生疏的作家作品,在“通典”中也能查到相關的資料。“通”從時間上縱貫古今,從地域上則是凡有華文文學存在的地方,皆在其列。
這部通典能站住腳,還在於它的新。以現代部分來說,淪陷區文學過去常因史料匱乏,搜集困難等原因,而被忽視,這當然主要與研究者的觀念形態受曆史條件的約束有關。編著通典時,恰逢北京有學者已啟動淪陷區文學的研究,其研究成果已部分在通典中得到反映。舉李克異為例,熟悉《歸心似箭》的讀者,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是淪陷期間一位頗有建樹的家。他當時的筆名是“袁犀”,其代表作《泥沼》、《森林的寂寞》、《貝殼》、《麵紗》在“通典”中均有專條。
讀者還會從“通典”裏認識一些新麵孔,如現代作家還珠樓主(李善基)、王度廬、耿小的等,而建國後出版的多達六七十部的文學史中,都從來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殊不知,還珠樓主是武俠大家,其《蜀山劍俠傳》蜚聲海內外;王度廬的武俠在當時印數也是相當可觀,稱得上是當紅作家;耿小的長於寫滑稽,在當時影響很大,但直到近些年才有幾位年輕學者衝破舊觀念的樊籬,下功夫去探討他們創作上的成敗得失。“通典”及時請這些學者撰寫相關條目的釋文,令人耳目一新。
《中國文學通典》自啟動到出書,曆經五年,可謂特色鮮明,成績突出。當然也有不足,我覺得明顯的一點是幾乎沒有涉及澳門文學。希望再版時能補充進去。
辭書應是常銷書,不應是一錘子買賣。優秀辭書過幾年就應修訂一次。我當然願意看到“通典”能不斷修訂,完善,成為中國辭書出版的傳世之作。
(原載《中國經濟時報》1999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