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外,幽靜小亭。
秋季的風剛剛好,不冷不熱的吹拂著小亭周圍的花草,樹影搖曳生姿,別有一番令人心神放鬆的滋味在裏頭。
楚流煜、楚流燁並肩坐,對麵是眯著眼摸胡子的定國公,三人都沒有出聲,似乎在等些什麼。
原本定國公以為,這兩位少年郎如此年輕又獲如此殊榮,定然會有些沉不住氣,驕躁,但沒想到,這兩人老神在在的閉口不言,一副聆聽長者教誨的模樣。
到最後還是定國公覺得這樣意義不大,輕輕的咳嗽一聲。便見兩人齊齊看向他,就等著他開口一般。
定國公無奈的搖頭,“老夫也是真的老了,比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沉不住氣啊。”
即使這是真相,兩人也不可能真的承認。明麵上善談的楚流煜低垂著眼眸,“國公大人說笑了,您老一來年紀並不算大,二來,草民兩兄弟也不過是賴皮了些,並非沉得住氣。”
定國公可不理會他一番早在八百年前就聽過的恭維的話,不耐煩的擺手,“行了行了,有事沒事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老人家不愛聽。”
“是。”
兩兄弟暗中對視了一眼,果然是帝師,一股子讀書人的清高,不願聽這些阿諛奉承的話。
“國公大人有事還請說吧,草民兄弟倆按家父的意思前來參加科舉考試,為的就是替君王征戰沙場。”
這次開口的是一向沉默話少的楚流燁。定國公不禁側目而視,雖然看起來不像是長袖善舞的人,但武功高超,性子直率,有著武將直來直往的風範。
“當今皇上年方二十又五,正直年輕,本是問鼎天下的一朝天子,奈何外戚勢力不容小覷。你二人如此聰明,大概也知,如今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員,有多少是擁護連家的。”
玄國朝廷的情況,稍微了解的人心裏可能都有猜測。
當今太後、皇後都出自連家,即便後宮不得幹政,女人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覷的。且朝廷上,三分之一有多的人是連家的聯盟,還有三分之一保持中立處於觀望態度,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並不是對皇帝忠心耿耿。
早前玄元帝剛剛登基那會兒,外戚的勢力強大到甚至可以篡改先帝遺詔,讓二皇子繼位,而玄元帝卻是先皇的第五子。
二皇子是嫡也是長,本應繼承皇位,但早前他身為太子卻德容有失,被先皇剝奪了太子的身份,並且讓德才兼備的五皇子繼承太子。
“多虧當時先帝留下的人以及玄元帝暗中的勢力拚死互送啊,在犧牲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忠臣之後,玄元帝成功登基,而先前那些有從龍之功卻被外戚勢力逼迫貶謫的朝臣,本應召回大肆封賞,可惜……”
說到這裏,定國公歎了一口氣。“當初雖致使連家元氣大傷,但我們依然低估了他根基的深厚,直到今天,陛下都沒有機會將那些有功之臣召回來。”
楚流燁楚流煜兩人暗中眼神交流,他們楚家應該和這些宮廷秘史有些許關聯。
果然,定國公接下來的話更是證實了他們的想法。
“你們二人,是楚姓,陛下可能不是很清楚,老夫可是對故人頗有印象,也不知是不是老夫那位故人的子嗣。”
兩兄弟沉默不語,兩人的家世應該在官府都有登記的,隻是天下同名同姓的人畢竟太多,也不能確定身份。
定國公自己更是清楚,於是摸了把胡子,笑道:“看,真是老了,嘮嘮叨叨停不下來。你二人都是新晉的文武狀元,才華出眾,想來,應該是不會拒絕老夫這番愛才之心的。”
……
這句話倒是多餘的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除了效忠天子,這世界上就沒有其他可以效忠的人。兩人要是拒絕的話,就算他們是狀元,也怕是得不到重用的。
“自是如此。吾等寒暑苦讀,等的就是這一刻的君明臣賢。”楚流煜起身行禮,“這便是臣的遂願。”
楚流燁也起身行禮,衣擺揚起的弧度分外瀟灑。
“樂意之至。”
“哈哈,好!好啊!國家要的就是爾等少年張揚又有才華之啊!”
定國公歡喜的大笑,摸著胡子不小心揪掉了幾根,但他此刻根本不在意這些,樂嗬嗬的上下打量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