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止菁回來了。
這次回來的不止她一個人,還帶著一個男人。
說帶其實也不對,那男人的老家就在鄰縣,隻是以純是真吃了一驚。
那男人名叫向樹民,名字很普通,經曆卻不一定。他剛在村裏露麵,村裏就有人認出了他,過後不久,鎮裏不斷有人上門,都是些二十幾三十歲在以純的眼裏不太務正業的年輕人,半個月以後,以純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向樹民,在離開家之前,是某一個幫會的頭頭。
在十年前,或者更久遠一些,資江是最主要的運輸通道,而向樹民所在的縣,有好幾個碼頭,每天貨物往來,好不繁榮。向樹民便成立一個幫派,名字在以純看來俗氣得再不能俗氣,叫青龍幫,他手下有一大幫混混,每天就守在這幾個碼頭前,收保護費。
向樹民不是一般人,以純第一眼見到時就這樣覺得。他比顧止菁要年輕好幾歲,嘴唇很薄,麵相很不錯,將近四十歲的人一點也不顯老,當然,整張臉上最讓以純印象深刻的是那一雙眼睛,向樹民的眼睛有點內凹,但他的鼻梁很高,這樣一看,很有種肅殺的味道,顧立錦就對以純說過,這種人心很硬,惹不起。
他是正宗的高中畢業生,在那個年代,能讀到高中算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他頭腦是極聰明的,隻是心太野,再加上父母去世得早,更是無法無天,他有兩個哥哥,一個在北京,另一個在長沙,都在衙門裏做事。他將青龍幫結束之後,他在北京的哥哥將他安排在了公安局,他安安份份地在公安局呆了二個月,而後不知所蹤。
他離開的原因至今都讓以純覺得不可思議,竟是因為他所抓的犯人所說的一句話,那人說:你幹得有什麼意思,我吃一頓飯花的錢比你一個月的工資都多。他想不通,便離開了,南下到了廣州,從此就一直在那裏。
後來以純才知道,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而最大的一個原因是當時他所在的公安局局長看上了他,想招他為女婿,可不巧的是那局長有兩個女兒,局長想嫁大女兒,那大女兒也喜歡他,可他喜歡的是小女兒。
這是一場沒法打的戰,所以他明智的選擇了離開。以後的那些年,他也一直在外麵混,在酒吧裏唱過歌,作過廚師,甚至給人當過保鏢,反正輕鬆的不用太用力的活他都做過,卻都做不長久,遇上顧止菁的時候,他也是在混,沒有工作。以純一直不知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碰到一起的,她一直覺得,向樹民不簡單,顧止菁也不見得弱!
以純見到他的時候,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叔叔”。並一直這樣保持著這個稱呼,她到底還是沒有像以潔一樣,不過兩天就圍著人叫“爸爸”了。
看得出來,以潔很喜歡他,以純雖還保留著自己的意見,卻也是發自心底的高興,電視裏演過太多繼父繼母不好的例子,有幸的是看到以潔沒有半點心結,而向樹民也很喜歡以潔。看到他們很要好的樣子,以純有時也會酸酸的想,不用費任何力氣就撿一個天仙似的女兒,不高興就是笨蛋。
顧止菁這次回來就沒有打算在短時間內出去,以純很有些心驚膽顫,她不懂得如何和這位媽媽相處,甚至看到她,心裏都萬分的慌亂。
不過幸好,以純一個月才回一次家,即使是快要到來的寒假,據往年的經驗,也隻是從臘月二十八放到大年初七。算來也不過十來天,以純隻是在想,在那十天裏,她如何麵對她的母親。這個問題,從以純得知顧止菁回來的那天,就開始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