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終結（一）
白夜的計劃其實基本上是完美無缺的。
想想看，二十多年的蟄伏，二十多年的痛苦，隻為了今天的這次行動。
這算是一個終結，也算是一個開始。
但他沒有想過成功與否，他的眼神沒有茫然，也沒有信心百倍，有的隻是空洞。
他在無數個無眠的夜晚完善著他計劃的每一個細節，如同自虐一般，他將所有的流程都機械地思考著一遍又一遍。
是的，這本該是毫無紕漏的。
然而，他卻沒有事先預測到我的存在。
*
進入禁衛森嚴的皇宮對於白夜這等高手來說恰似閑庭勝步，至少現在表麵上是如此。
有他在前麵開路，他的追隨者們順利地悄無聲息地潛入國王寢宮，隨後將侍衛輕鬆放倒。
最後，追隨者對在床上酣眠的萊德大帝手提刀落。
這個時候白夜終於發現不對，事情進行得為何這樣順利？
簡直是、順利過頭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其實以他的智慧應該早就發現不對了，但也許是二十多年來的折磨讓他在此刻忽略了很多東西，也許是不經意間，也許，是刻意。
但不管怎樣，這都是致命的。
不論這種致命是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結果，命運也不會改變。
——在萊德大帝死去的那刻，皇宮已經被侍衛包圍的水泄不通。
兵器與鎧甲碰撞的鏗鏘聲宛若死神的前奏，從暗夜的四麵八方傳來的這樣的聲音，讓追隨者們的臉色微微變化。
“居然將當今帝王當做一個棋子，究竟是誰……”白夜低下頭喃喃自語，白色的碎發遮掩住了他深邃的瞳仁。這樣的姿態讓他周圍的追隨者們崇拜不已，然後他冷笑了聲，“不論是誰，都阻止不了我。——”
接著，白夜兀得抬高了聲音，白色的瞳仁裏不再是冰冷的空洞，而是某種令人驚懼的狂熱，“跟我殺出去！”
“殺！”身後同樣狂熱的追隨者已表情扭曲。
刀劍碰撞的鏗鏘聲，兵刃刺入肉體的聲音，鮮血的飛濺，哀嚎，哭喊。
短兵相接。
慘烈的景象足以讓任何鐵石心腸的人心顫。
莊嚴肅穆的皇宮此刻宛若修羅場一般，到處都是殺戮和血腥。
而神色冷漠地走在其間的白夜，便是這場殺戮的製造者。
他黑色的鬥篷融入夜色而又掙脫出來，他身上緩緩流動著黑暗的氣流。
到處都是濃煙和紛亂，在黑暗的角落已經有白骨的侍衛不斷湧出。
有的士兵被此刻的場景嚇到崩潰，那些可憐的人絕望地跪倒在地上，然後被人踐踏而死。
地上到處都是呻吟聲，各個地方不時地爆發出一陣陣嘶喊。
……這已經不再是戰鬥了。
……這已經沒有絲毫榮譽而言了。
一道道關卡和防鎖線，離開皇宮的路似乎漫長而絕望，縱使是那些狂熱的追隨者們也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能夠活下去。
他們踩過殘缺的軀體，踩過血肉模糊的大地。
他們的劍上已都是鮮血，他們的鎧甲已支離破碎，他們的表情已空洞麻木。
究竟搏殺了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