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梁山中,在離左國城不遠的蒲子城,劉淵有些蠢蠢欲動,召集謀臣王育等人商議對策。劉淵道:“我們退避劉琨已有時日,聰兒,你派去的人成功了沒有?”劉聰說:“父王,據晉陽傳回的消息,已和劉琨接上了頭,殺劉琨指日可待。”劉淵深思著說道:“殺劉琨非一朝一夕之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痛失良機。”王育道:“漢王說得極是,我們新得石勒,如虎添翼,區區一個劉琨能奈我何。漢王當乘勢而進,榮登大位,蕩平劉琨,占領中原,一統天下。”劉淵大喜,說:“愛卿說的正合本王之意。近來本王常常反思,劉琨聞雞起舞,中流砥柱,令人可敬,但他也僅是一人之力,我們應有所遠圖。”於是劉淵準備擇日登基。

一天,王育對劉淵說:“殿下高瞻遠矚,臣等以為平陽乃風水寶地,南下北上,東聯西合,進退自如,可建霸王基業。”

劉淵點頭稱道,又說:“但劉琨扼守晉陽,我如鯁在喉,不得不除之後快。”

劉聰獻計道:“不如讓輔漢將軍石勒統率他的十八騎先取晉陽,我軍可收漁翁之利。”

劉淵稱善,宣石勒進殿。

石勒長得身高七尺,眉毛寸長,滿臉胡子,威風凜凜。進得殿堂,先問:“不知漢王有何差遣?”

劉淵令宮女上酒,與石勒對飲。然後才道:“石將軍歸順本王真是棄暗投明,前途無量啊。”

石勒飲酒大笑:“漢王有何吩咐,石勒萬死不辭。”

劉淵道:“石將軍認識劉琨否?”

石勒爽快地道:“當年在洛陽時曾經聽說過他的大名,他來晉陽後,幫助找到了我失蹤的母親,算是有過交情,我也曾向他以禮相謝。”

劉淵問:“那為什麼不與他聯手?”

石勒說:“劉琨一介書生,在下和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劉淵帶頭鼓掌。他與石勒碰杯,將酒一飲而盡。再問:“將軍與劉琨比,誰勝誰負哇?”

石勒道:“劉琨譽滿中原,臣不能和他相比,隻是臣手下十八騎,個個身經百戰,以一當十,是劉琨所不能比的。”

劉淵這才說:“本王欲讓你跟劉琨比一比,不知將軍敢不敢應戰?”

石勒將杯中的酒,喝個幹淨,斬釘截鐵地道:“隻要漢王一聲令下,本將上萬鐵騎,必將踏平晉陽,生擒劉琨獻給殿下。”

劉淵大聲叫好,拍著石勒的肩頭說:“本王這就派你去晉陽拔掉這個釘子。”

石勒領命去了。劉淵心裏還是忐忑不安,唉聲歎氣。王育問:“漢王是怕石勒不能戰勝劉琨嗎?”

劉淵搖頭說:“王愛卿,石勒能否速勝,本王倒能想得開。隻是有些家事,總讓人半夜難眠。”

王育問:“不知漢王有何難事,致使夜不能寐。”

劉淵望四下無人,才道:“本王年事已高,常感身體欠安,膝下子嗣眾多,劉和優柔寡斷,劉聰英勇善戰,我唯恐將來他們步司馬氏諸王的後塵,自相殘殺。”

王育回答:“漢王擔心的有幾分道理,為今之計是漢王盡早登基,繼承大統,形成帝製,莫使旁人有非分之想。”

劉淵道:“王愛卿說的一點不錯。現在劉琨被困,司馬越自顧不暇,我軍新得石勒等文官武將,隻有乘勢而進,才能上對得起天意,下對得起百姓。你即刻去作準備,五日後移師平陽。”

石勒回府,他的十八騎均在堂上等候。

石勒本是羯族頭領,慕劉淵威名,投靠旗下,封為輔漢將軍。他從小就看到父母受到漢族地主豪強的奴役,心中憤憤不平。荒年被並州刺史司馬騰枷押山東出賣,被主人放免,因善於相馬,結識牧馬人汲桑。他和汲桑率領牧人,引數百騎起兵,汲桑戰敗,他自號大將軍。石勒原有一小隊胡族為主的部下,號稱“十八騎”,個個身懷絕技,在帳前地位甚尊。

十八騎之首王陽,武功超群。他道:“大將軍,我軍剛剛站住腳跟,需保存實力為上。”

十八騎之二牛二插話說:“王兄此言差矣。打下晉陽,活捉劉琨,方能顯示石大將軍的威風,才能讓漢王刮目相看。”

王陽道:“漢王與我們本不是一家,其子劉聰凶悍,將來還不知怎麼樣,如果我們失去了實力,如何在中原立足。”

石勒坐在虎皮椅上,沉思片刻,說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看我們還是要攻打晉陽,探探劉琨的虛實。如果能一戰而勝,最好不過,萬一不能,也不必死打硬拚。”

牛二說:“大將軍多慮了,我軍雖說有不少流民,卻也號稱五萬之眾,劉琨的晉陽城不過幾千晉軍,我看打敗劉琨易如反掌。”

“好,傳令三軍,捉住劉琨者重賞。”

石勒受到鼓舞,決定立即率隊向晉陽進發,由牛二作先鋒,兵分兩路,對晉陽形成包抄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