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曆代筆記1(2 / 3)

從此,鳳凰就成為夫妻美滿婚姻的象征,也成了文人騷客筆下常見的意象。鮑照有《簫史曲》雲:“簫史愛少年,嬴女宏童顏。火粒願排棄,霞霧好登攀。龍飛逸天路,鳳起出秦關。身去長不返,簫聲時往還。”又江總詩雲:“弄玉秦家女,簫史仙處童。來時兔月滿,去後鳳台空。密笑開還斂,浮聲咽更通。相期紅粉色,飛向紫煙中。”《東周列國誌》上有“弄玉吹簫雙跨鳳,趙盾背秦立靈公”的長篇鋪衍。

吹氣如蘭

郭憲《洞冥記》

帝所幸宮人名麗娟,年十四,玉膚柔軟,吹氣如蘭。身輕弱,不欲衣纓拂之,恐體痕也。每歌,李延年和之,於芝生殿唱《回風》之曲,庭中花瓣皆翻落。置麗娟於明離之帳,恐塵垢汙其體也。帝常以衣帶係麗娟之袂,閉於重幕之中,恐隨風而去也。麗娟以琥珀為佩,置衣裾裏,不使人知,乃言骨節自鳴,相與為神怪也。

【賞析】

宮人麗娟,年輕、貌美、聰明伶俐,體態輕盈,歌藝出眾;雄主劉徹,瀟灑倜儻,風流多情。作者在描寫麗娟體態輕盈時,用“玉膚柔軟”,手不能觸摩,衣帶不能束身;漢武帝伴她遊玩,需用衣帶係著她的衣袂,或者二人聯袂而行,否則麗娟就會“隨風而去”,宛如一對世間情侶。在描寫麗娟的容貌時,沒有使用傾城傾國之類的形容詞,而用了“吹氣如蘭”四個字;寫麗娟出眾的歌唱天才時,用“聲振花木”來形容,讀來令人耳目一新。麗娟,漢武帝的寵妃,一位紅歌星,頗似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亭亭玉立!我們眼前似乎飄動著曹植筆下“洛神”的倩影:“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洛神賦》)

高山流水

韓嬰《韓詩外傳》

伯牙鼓琴,鍾子期聽之。方鼓琴,誌在太山。鍾子期曰:“善哉鼓琴,巍巍乎若泰山!”莫景之間,誌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江河!”鍾子期死,伯牙擗琴絕弦,終身不複鼓琴,以為於世無足以鼓琴也。

【賞析】

“高山流水遇知音”,家喻戶曉;伯牙子期,千古流傳。琴聲嘈嘈,你怎知我心巍然激昂?琴聲切切,你又怎知我心洋洋憂思?源源的琴聲淌成悠揚的音溪,涓涓的音溪又彙成音樂的長河。洋洋浩浩,湯湯廣瀚,飛翔的琴聲在巍峨的山峰下,在清江芷岸邊彙成一個古典的商籟,一個心與心瑜璧互映的典故。寂寂高山巍巍在,逶迤流水去不還。伯牙絕弦而去,與其說是是對故人長辭的心慟,無寧說是於濁世中意外的滿載而歸。“瓠巴鼓瑟而沉魚出聽,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荀子·勸學》),是樂聲的魅力呢,還是承載其中的情意?

金屋藏嬌

班固《漢武故事》

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旦生於猗蘭殿。年四歲,立為膠東王。數歲,長公主嫖抱置膝上,問曰:“兒欲得婦不?”膠東王曰:“欲得婦。”長主指左右長禦百餘人,皆雲不用。末指其女問曰:“阿嬌好不?”於是乃笑對曰:“好!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長主大悅;乃苦要上,遂成婚焉。

【賞析】

這是發生在漢武帝年幼時的一件趣事,漢武帝出生於乙酉年的七月初七,正和中國古代傳統節日“七夕”節是同一天。“七夕”是指牛郎織女相會之日,其意義恰似西方的“情人節”。漢武帝在四歲的時候,被封為膠東王,有一次,長公主問他是否想要娶妻,武帝回答說想,長公主遍指周圍長禦百餘人,但漢武帝皆說不行。後來問及長公主自己的女兒阿嬌,漢武帝說:“若得阿矯為妻,當建造金屋以保藏。”長公主聽後大悅,親自請求漢景帝答應這場婚事。後世常用“金屋藏嬌”來形容男子對女子的珍愛之情。

七十欲學

劉向《說苑》

晉平公問於師曠曰:“吾年七十,欲學,恐已暮矣。”師曠曰:“何不炳燭乎?”平公曰:“安有為人臣而戲其君乎!”師曠曰:“盲臣安敢戲其君乎?臣聞之: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麗好學,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如炳燭之明,孰與昧行乎?”平公曰:“善哉!”

【賞析】

古來一切有成就的人,都很嚴肅地對待自己的生命,當他活著一天,總要盡量多勞動、多工作、多學習、不肯虛度年華,不讓時間白白地浪費掉。師曠以詩一般的語言,把人生三個階段的學習喻為“日出之陽”、“日中之光”和“炳燭之明”。學無止境,活到老,學到老,我們能不為這種嚴肅的生命態度而肅然起敬嗎?這位終年生活在黑暗中的盲人樂師,內心充滿光明的火焰。師曠不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