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信仰(1 / 2)

那天以後,林玥又回去蘇小茹那兒住了幾天。

事情的開端是這樣的,某一天下班過後,林玥和蘇小茹抱著腳並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人手裏都各捧了杯泡麵,電視機裏播的是“法證先鋒”,林玥壓根兒就吃不下,蘇小茹卻兩眼直盯著屏幕,一眨也不眨眼兒地,還發出悉簌悉簌吸泡麵的聲響。

林玥將膝蓋歪垮向她,“我的也給你,才吃了兩口。”

蘇小茹仍舊盯著屏幕,看也不看她地說,“席總的床上功夫如何。”

林玥恁是被噎得一句話沒說上來,小臉兒漲得番茄似的。

半響沒聽她吱聲兒,蘇小茹盤起雙腿,轉而麵向她,一副大義凜然地說,“請你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對於他的一絲可憐的性幻想。”

過了一會兒,蘇小茹又開始反複搖晃起林玥的肩,林玥被弄得頭暈眼花,於是無可奈何地敷衍了句,“還行。”

蘇小茹哼了一聲兒,“說了等於沒說。”末了又湊近她,“你忘得了方錚?”

方錚,就像是年少時一個五彩斑斕的夢,他會逼著自己載他去圖書館,他會要求他在打籃球時她在旁邊看著,他會耳提麵命地對她說,“林玥,離男人遠點兒,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這時的林玥,就會在心裏說,最壞的也不過就你這樣兒。

方錚,方錚,他偷了她的回憶,那些和過往的美好一並珍藏在心底的痛楚,不會隨著時間而磨滅,也許天長日久,會淡化成生活的某一部分,但已經不像青蔥歲月裏,占據她生活的絕大部分,曾幾何時,她以為方錚是她的天,事實上,天外有天,方錚是夢,席煜城卻是實實在在占據她現實生活的人,既然他們有了比方錚更為幸運的開始,那麼無論如何,她想要盡力投入,經營這一段不會順利的感情。

最後,蘇小茹隻是歎了口氣,“說到底,你還是喜歡能夠讓你仰望的人。”

聽她這樣說,林玥仿佛被悶雷響了一下,過後她又細細地想了想,校園裏的方錚的確是熠熠閃耀的明星,舉手投足間,那種由骨子裏透出的張揚以及渾然天成的自信,是她一直以來,執迷不悟的,直至出了社會,遇見席煜城,那般高高在上的冷淡姿態,更像是希臘神話裏無所不能的神,冷眼俯瞰眾生,他甚至高傲到幾近自負,寧可他負天下人不準天下人負他。

原來早在一切的開端,她便已經預見,他是注定要負她的,他的驕傲致使他必須如此,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心如止水,她回頭看,原來她和席煜城,至少彼此努力過,一齊走到了再也走不下去,而她和方錚,甚至還沒開始,便被她生生地掐滅在萌芽階段。

於是她想,就如同蘇小茹所說,她一直追逐的,是一個足夠令她仰望的身影,直至多時以後,卻沒有一個人再能替代他,令她仰望。

他們本就沒有吵鬧,林玥沒表現出發脾氣,席煜城從來也不習慣哄女人,於是他們在無聲無息中不明不白地和好了。

周末的時候,席煜城帶著她去到一家馬會俱樂部,進了大廳席煜城拉著她直接上了二樓,二樓的南麵是一整片的玻璃牆,光線十分充沛,再向外延展,落地窗外是一排數十米的露台。

席煜城似乎看也沒看,便走向露台中央視野極佳的位置,倒是林玥,跟在他身後東張西望地,拿蘇小茹的話說,眼界小,沒出息。

坐定後侍者及時跟進上了兩杯茶。

見他們來了,葉文紹仍舊靠著椅背,狀似漫不經意般摘下墨鏡,悠然道,“煜城,晚了。”說著又朝樓外的馬場斜了一眼,“人秦少都跑完一圈兒了。”

林玥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一身騎裝的秦少程馭著馬衝他們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