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煜城走的當天,林玥也去了公司銷假,出了電梯口,前台小姐朝她露出個禮貌但生疏的笑,林玥亦微笑了下,不由暗自感歎,怎麼才走了一星期,這又換了,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人不如新呐。
甫一進門,四周圍似乎早有預謀地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為首的老牛同誌獻上鮮花一捧,其餘人等馬上極有默契地異口同聲道,“歡迎林玥同誌康複歸來!”
林玥不是不受寵若驚,心想著,這公司小也有它的好處,最起碼人家人情味不挺濃麼,誰奔波勞累不是圖個溫暖窩心的,該知足了她,於是她很有霸氣地說了句,“同誌們辛苦了!”
卓別林說,“林主管此番抗病歸來,從頭到腳,煥然一新!”
卓別林原名卓林,為人風趣,會走外八字腳,可惜人不矮,也沒留小胡子,臉麵幹淨得沒有一粒胡渣,卻並不妨礙人送外號,卓別林。
女同事也八卦道,“這人逢喜事精神爽,林主管有什麼好事兒,說出來也讓大夥兒沾點兒喜氣兒。”
林玥不答反問,“喜從何來?”
牛同誌笑眯眯地接過話頭,“天大的喜事兒,西武隸屬的遍布在全國包括有三百多家中型企業的總公司新任董事長將於今天下午蒞臨本公司進行監督視察。”
此話一出,眾紛紛作鳥獸散,隨後迅速糾結成小集團,商討作戰方案,林玥走回座位的時候,一路沒刻意去聽也大抵聽進一些。
女一:“聽說是二世祖,老董事長上個月去世,準太子登基,總公司那邊漏風兒下來,據說該二世祖外表斯文,作風硬朗,頗有乃父之風。”
女二:“依我看,就一富家公子,年輕,命好,有個好老子,並且老子死得早。
女三:“挺神秘的,聽說三年前就回國了,也就前段日子才在總公司現身。”
回到座位坐好,張玲玉隨即湊了過來,竊聲道,“看那幫虛偽的女人,口上滿不在乎,私下裏一個個兒地,粉塗得有城牆厚。”
林玥喝了口水,好似無關自己地輕鬆說道,“你也該去補補,且不說軟件,硬件設施得齊全了,這才人人均等,公平競爭嘛。”
張玲玉彎她一眼,“去,逗我玩兒了。”
下午三點左右,走進一斯文男子,衣著簡約,舉止優雅,氣質出眾,在情感上人人都很願意聯想到他就是那個所謂的“二世祖”,理智上卻不得不將他摒除在外,理由一,他沒穿正裝,理由二,作為總公司的董事長,居然隻身一人前來,實在不足以令人信服。
林玥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進了經理辦公室。
“人來了麼?”林玥隨口問了句。
張玲玉朝她遞了個眼色,“帥哥一枚,可惜不是他。”
林玥拉了椅子坐下,睡了一星期感覺手腳都生疏了,搗弄了好一陣兒,效率不高,她微微籲了口氣,不多時被經理叫進了辦公室。
林玥進去的時候,劉昌明一邊朝林玥招手一邊站了起來,“來來,小林,這是總公司的張董。”
林玥隻是恍然看到了側麵,似曾相識卻不真切,於是她應對如常,“張董,幸會。”她伸出右手。
男子似乎不疾不徐地轉過臉來,他說,“林小姐,又見麵了。”神色自如,一如初見時從容而優雅。
“張弛!”林玥被他握住的手陡然顫了下。
“原來是舊識,”劉昌明笑得不亦樂乎,“坐,坐,張董,小林,都坐。”
劉昌明示意他們喝茶,也端起茶說,“張董真是青年才俊呐,現在的年輕人,很少像您這樣關心基層,又謙虛實幹的了。”
“您嚴重了,張某也是剛才接手家父的事業,家父常說,沒有他的那班老兄弟,弛化不會有今天的成就,所以往後還得仰仗各家叔伯像父親期待那般盡力扶持張某。”張弛很恭敬地鞠了一躬,劉昌明連忙去扶,“張董言重了,昌明必視張董如張老一般效犬馬之勞。”
“家父臨終前,仍是手把著手再三告誡張某,老員工是弛化之本,切不可動搖。”
劉昌明不由歎了口氣,“張老白手起家,當時你還在繈褓之中,你不知道,他是對這班老兄弟,重情重義啊!”
像這種場合,女人應當扮演好一個安靜傾聽的角色,林玥以為,言多必失,不用說話自然是再好不過。
林玥留心聽著,不禁在心裏暗自感歎,張弛真不是個簡單人物,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也曾疑惑過,那樣處變不驚,說每句話做每件事都仿佛十分妥貼,將分寸拿捏得極好,那樣的優雅從容絕不是一個小小的公務員所能駕馭的。
林玥在心裏這樣下了評價,他足有領導一個大企業的胸襟以及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