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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作非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
屍鬼丹是化死氣為生氣的逆天之物,能夠把將死之人的命從奈何橋拉回來。隻是連胡作非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身體裏幾乎全是死氣,屍鬼丹化了四個時辰,終於把自己給化沒了,胡作非體內的死氣卻隻去了八分之一上下。不過,他的命總算是保住了。等他睜開眼來,就發覺自己躺在床上,白馬坐在床腳看著他。
“我沒死?”胡作非摸著頭問道。
“你很失望嗎?”
胡作非沉默一陣,嗤的笑了出來。
“老天爺都不要我這條賤命,那我隻能將就活著了。”他忍著胸口的痛坐起身來,問道:“我休息了多久?”
“四個時辰。”
“差不多了,等安葬了董家莊的人,我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
白馬猶豫一下說:“我把屍體都拖到了後院裏,不過實在太多了,埋起來怕要費些時間。”
胡作非看了她一眼,平淡的說道:“辛苦你一個女子,自己搬運這麼多屍體。”
“你還是,很討厭我這種冷血的性格吧。”白馬苦笑道
“沒錯,但我覺得你是對的。”
胡作非說罷,穿上靴子走了出去。
曹家的後院,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如今屍體一路鋪滿了地麵,這裏就是最恐怖的地獄。
“屍體太多,即使埋在一起,挖坑也要挖到明晚了。”白馬這樣說著,卻被胡作非打斷了。
“白馬,我想放一把火。”胡作非站在後院樹下,眼神空洞的打量著四周說。
“我要放一把火,把這裏的一切通通燒掉。在業火之中,將這份恩怨流放到地獄。”
白馬看著胡作非的臉龐,仿佛看一個陌生人一般重新審視著他。半響說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說起來,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就是劉姐和沐兒。既然她們不在了,我想去做做自己的事。我想——做官。”
“做官?”
“說到什麼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在這個混沌的世間,下這樣的定義還真是不簡單。去適應別人所製定的規定嗎?要真甘願那樣,就將成為什麼都無法自己決定的人偶。歸根到底,要靠自己來決定,要按自己的規則去生活。今後我不會再害怕殺人了,我去做官,誰擋我路,我要他命。”
白馬沉默片刻,說道:“以後有什麼麻煩,可以去開封府太平客棧找那裏的跑堂,他是我的眼線,自會通知我。”
“你的這份情意,我胡作非會銘記在心。”
胡作非在心裏默默地發誓。
如果自己手中所承擔的殘酷.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極致的話。
那就讓自己一個人來擦幹著世界上所有的眼淚吧。
天色越來越黑,胡作非和白馬將柴房裏的柴火通通搬了出來,把曹家圍了一個大圈。直到放下最後一束柴火,胡作非看著夜色中朦朧的曹家大院,撫摸著胸前的傷口,悲從中來:“我又成了一個人了。”
“胡作非……”白馬輕喚道。
胡作非回頭,見白馬已經準備好了十幾束火把,擺放在一起。臉色不自然的看著他。
原來我一直沒把她當成同伴。胡作非淡淡一笑,回應道:“多謝你今天的幫助,沒有你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了。”
“真不知是福是禍。”白馬暗自歎氣道
白馬嚅動了一下嘴唇,問:“馬上就可以點火了,你還有什麼要帶走的嗎?”
悵然的最後望了一眼董家莊,胡作非轉過身來,裹緊了棉袍,頭也不回的從白馬耳旁走了過去。
“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