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麼個道理,”老馮爺囑咐陸老二,“這事說起來也不能傳出去,省的連累了府尹老爺,你去跟村裏人都說一聲。”
“成,我這就去。”
陸老二大口灌下一碗熱茶,就出門回了嶺上。
嶺上各家幾乎都沒有歇息,聽得他帶來的消息都是歡喜,末了放心睡下,睡夢裏還不忘提醒自己,小心謹慎,這些時日可不要讓人家抓了尾巴。
但世事從來都是這般,有時候怕什麼,偏偏來什麼。有些災禍,躲也躲不過…
不說老熊嶺眾人如何收起利爪,靜待事態發展,城裏一眾閑人也是整日留戀茶樓,等著看熱鬧。
隻說魏得勝住在府城後衙裏,也是難得聰明的派人出去打探,恨不得挖地三尺,哪怕找出任何一點兒老熊嶺的過錯,都能借機會整治一番,出一口惡氣。
但老熊嶺多年行獵,雖然窮得厲害,民風也是彪悍,人人都知道不要招惹他們,偏偏要具體說出老熊嶺欺負過誰,做過什麼惡事,還真是找不到把柄。
魏得勝氣得摔了多少茶杯,倒是唐二少提議翻翻府衙的卷宗,看看有沒有別的地方下手。但趙誌高卻攔了一道,借口府衙卷宗曾被火燒,找也找不全。
魏得勝自然又要罵一通,趙誌高臉上笑著賠禮,心裏卻是不屑之極。還指望威遠侯府這塊牌子給他頂雷呢,萬一讓他們知道先前之事,他們收手了,他怎麼有機會同陸家示好啊。
就這般拖了兩日,就在王校尉催著魏得勝繼續北行的時候,卻有監視老熊嶺的兵卒來報,“將軍,有一隊進了老熊嶺,瞧著像白草原那些蠻子的裝束。
“什麼,白草原?”
魏得勝幾乎立刻跳了起來,難得腦子精明了一次,“小爺這次被扔出來巡防,就是為了白草原異動。哈哈,居然不等到邊城,就見到了敵蹤!真是天助我也!”
唐二少也是笑著附和,“如此,若是事情處置得當,說不定世子爺都不必再北下,就得了大功一件。”
趙誌高聽得心頭亂跳,猜得這兩人是要給老熊嶺按個通敵的名頭了。若是其餘還有轉圜餘地,但“通敵”罪名隻要一定,任何人都不敢沾邊兒了,否則就是叛國。
他心裏有些責怪老熊嶺為何如此不小心,這個時候還鬧出這樣的岔頭兒,但這話可不能漏出半點兒,於是就小心翼翼勸道,“將軍,我們北安州臨近白草原,多有馬販走動,不隻販賣馬匹,有時候也會有馬奴。這些蠻人,說不定是老熊嶺買回去做奴仆…”
“放屁,大冬日的誰家買馬?再說了,就是買馬奴也不過一兩個人,誰家要這麼多?”
魏得勝居然越挫越勇,難得把腦筋轉的飛快,“傳令下去,包圍老熊嶺,本將軍要抓細作,若有反抗,皆以通敵罪就地格殺!”
“將軍!”王校尉上前兩步,禮都來及行一個,就高聲攔阻道,“通敵之事太過嚴重,不如仔細調查,再做決斷!”
“姓王的,你想抗命?”
魏得勝自覺在趙誌高麵前被卷了顏麵,直接扯出兵符拍在了桌子上,“到底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
王校尉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差點兒破口大罵。他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佛,要被派了這麼個倒黴差事,伺候這麼一個腦子進水的蠢貨將軍!
上天何其不公!他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就因為沒有一個做侯爺的爹,就要被這樣的酒囊飯袋當狗一樣嗬斥,使喚!
魏得勝眼見王校尉臉上紅紅白白,心裏得意,大手一揮,“滾去準備,耽誤了大事,唯你是問!”
王校尉轉身就走,出門時候眼角掃到魏得勝的模樣,心裏把諸天神佛求了個遍,盼著這個蠢貨跌個大跟頭才好。
趙誌高眼見事情不可轉圜,也是趕緊扯了個借口出了門,末了尋了管家火速給火鍋樓那邊傳了消息。
火鍋樓裏隻剩了小刀帶著一個後生,聽得消息,小刀立刻套上羊皮襖就出城去了。
他心裏急的恨不得生出翅膀,一下飛回老熊嶺才好。
老熊嶺,這會兒正是熱鬧。
這兩日魏得勝沒什麼動作,眾人提了兩日的心稍稍放下,種菜的種菜,養鹿的養鹿,倒也還算安穩,結果今早日頭升上山頭的時候,守山的村人卻是發現遠處來了個十幾人的隊伍。
遠遠看著,也看不清模樣,倒是不像那些被攆走的兵卒。但誰也不敢怠慢,火速傳了消息,山口就聚集了二十幾號人手。
待得那隊人走進,村人們都是有些吃驚。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人啊,頭發淩亂的結著發辮,齊齊綁在頭頂,高鼻梁深眼窩,紅臉膛,眼珠顏色焦黃,身形雖然魁梧,但卻實在有些瘦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