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太太生辰(1 / 2)

三朝回門那天,紹芝也是獨自一人回去看的她母親席夫人。

如今,席夫人也因有張家的接濟,早已在紹芝嫁過去之前便搬進了一所新的宅院裏,雖然算不上奢華,卻也大方雅致。

席夫人一見紹芝,還沒說過兩句話,就紅了眼圈兒。她見紹芝雖才嫁過去不到三天,卻眼看著人就瘦了整整一圈兒,怎麼能不心疼,也就又問了她一些新府上的情況。

紹芝初到張府上,人生地不熟,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又因為她是個南方人,又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北邊的規矩她都不大曉得。身邊既沒有一個她熟悉的人,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這裏,又加上新婚燕爾的,卻沒有丈夫在,不管表麵怎樣,到底心裏不能舒坦的了。

然而她嘴上卻跟她母親說道:“一切都好,母親不用擔心。”

席夫人知道她心裏的苦悶,輕歎了口氣,道:“我的兒,卻是可憐你了,你這嫁過去,連新姑爺的麵都沒見上過一次,連這拜堂也成了你一個人的事了。咳,這算什麼呢!”又道:“隻是也倒多虧了他們家,我這病才能好,又給我添置了這麼一個大宅子,卻也實在感激他們。”

又接著道:“隻是這新姑爺人雖沒見過,可這年齡卻是實在有些大了,你父親在世時,我們就常說要為你找個匹配相當的,那李淮旭倒是好,也打算就是他了,誰知,他如今竟……”

紹芝沒等席夫人說完,就剪斷了她的話道:“好了,娘,還提他做什麼呢。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別提吧!”

席夫人聽紹芝說,後悔自己一時情急就將李淮旭提起來了,她深知,李淮旭娶了別人,紹芝雖然受了很大打擊,心理卻也一直放他不下。如今提起來,越發觸動她的心事,惹她難過了。很是後悔。

半晌,紹芝道:“娘,您最近怎樣?身體可更好些了?吃的怎樣?”席夫人微笑道:“我都挺好的,病也已大好了,飯菜也吃的比之前多了!”

紹芝點了點頭,道:“那就好,隻要母親過得好,我這心裏也就總算是高興了!”席夫人握起她的手道:“好孩子,你總是這樣記掛我。”

紹芝在席夫人家吃過中飯,又過了一個時辰就乘轎回張府了。

回去的路上,紹芝一個人坐在轎子裏,想到自己本是打算來到這裏與李淮旭商量婚事的,怎奈人事無常,也還不到半個月的光景,她卻嫁進了張府做媳婦兒。又想起,曾經在蘇州時,她與李淮旭兩人情意濃濃的景象,更是曆曆在目前,卻怎麼也料想不到,他如今居然會生生地辜負了她,他向她賠不是,卻也沒有半分想要挽回她的意思。怎能對她薄情如此,她越發覺得為這種人傷心難過實在不值得,她這樣想著,卻還是不由得掉了眼淚下來。

她從袖子裏抽出手帕子,揩了揩眼淚,撩開旁邊的藍布窗簾,望了一眼外麵,轎子就快到張府了。她不由得又歎了口氣出來,她馬上就又要回到那個對她來說,既陌生又孤獨地大宅子裏去了。

九月十六日,是張家老太太七十六歲的生辰,張府合家上下製備了幾天。在外請了一班戲班過府唱戲,又在張老太太上房,設了幾桌酒宴。早上,張老太太慈眉善目地坐在正中榻上,穿一件銀紅撒花對襟長襖兒,下麵赭黃裙。

張老爺,張夫人,下麵各房的爺們兒,奶奶,姑娘,重孫子,重孫女兒。以及府上各處丫鬟,老媽子,小廝都依次上前恭祝老太太生辰。十分熱鬧。

吃過席,前麵戲台已上了戲。張老太太先點了幾出戲,分別是《浣紗記》,《寶劍記》,《鳴鳳記》裏的幾折。

紹芝坐在下麵一張圓桌旁,旁邊坐的卻是張老爺的小女兒,名叫張玖貞,今年十六歲。她朝紹芝笑了笑,很令人注意的,她一笑右臉頰上就有一個小酒坑顯現出來,很有幾分可愛。紹芝也朝她笑了笑。她來這裏,這時也有八九天了,隻在老太太那裏見過她幾麵,也還沒有說過話。看著她卻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倒像很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