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是一時變,即可就能看出來的,

太後一係壓住了穆帝一係,若非薑賦薑大人委實是威嚴公正得讓顧氏一族就算想找借口攻擊薑大人,都得仔細想想歸屬於他們一係的大臣們,是不是心生怨念。

故而,朝局勉強維持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

可穆帝若是這麼輕易就被壓製住,他又怎麼能坐穩皇帝的寶座!

朝會,最是能看出兩派之間的間隙。

薑大人眼皮一垂,四平八穩,任你們風吹草動,他依舊風平浪靜。

那穩坐釣魚台的樣子,不由讓人自問,是不是舞弊案太出格了,讓這老狐狸出手了?

他們下意識的抬頭看著他們演戲的穆帝,頓時心生無趣。

一場朝會,匆匆而散。

“委屈你了。”穆帝和薑大人在園子裏走動,太液池就在眼前。

“哪裏來得委屈。”薑大人失笑,“為君盡忠,這是本分。”

可是這八個字,說得容易,做起來卻是很難!

穆帝冷冷的扯了扯嘴角,“她等不住了。”

“陛下和太後之間,遲早有一個了斷。”薑賦神色一頓,又繼續道,“範大人是兩朝元老,當年的事他想必是最清楚的。”

“清不清楚,朕已經不在意。”穆帝冷然道,“這後宮本就是如此,隻能說母妃技不如人。”

“我和她之間,是朝局是汜國!”

這話說得委實冷漠,連母親的死都可以毫不顧忌,那作為他的心腹,是不是該考慮為自己留一個退路?

而薑大人和穆帝從小一起長大,最是了解穆帝在某些時候的口是心非。

故而他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和穆帝生分,反而微微歎息,“生恩不如養恩,你可是想清楚了。”

“她步步緊逼的時候,可曾想過這個?”

“不過是朕一廂情願,顧及了她當年的相護之情教導之恩。”

可其中到底是摻雜了多少真心實意,其實穆帝心裏最清楚。

隻是少年人,向往母愛,而那時候,太後恰好出現罷了。

但終究隻是黃粱一夢。

穆帝不願意再提此事,薑賦順其自然的轉移話題,“這一科的會元倒是個妙人。”

澤遊是穆帝給端木泓看中的班底,自是知道他的。

既然是給最看重的兒子準備的班底,當然是深入調查過。

他……還真是個妙人。

穆帝的心情似是好了些,他道,“就是不知道這次殿試,他是不是還要藏拙。”

藏拙?這兩個字簡直是太高抬澤遊了!

他之前完全是敷衍,若非是溫宜筱被指婚被端木清,又遇到了薑璿,卦象顯示,此女乃是他命定的君主,這一次的春闈,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境況。

薑大人哪裏會不知道澤遊之前的做派,他失笑道,“如此大才,自是該為陛下所用。”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場麵話。”穆帝看著平靜無波的太液池,陽光下折射著波光粼粼,美得似是到了夏天。

“我預讓他輔佐泓兒,你認為如何?”

薑大人微微皺眉,似是不讚同,又似在思考可行性,“此人,是一匹野馬。”

“朕相信朕的兒子!”穆帝笑了起來,隨即眉眼一暗,“既然朕能看中他,顧氏也能看中他。”

“就是不知道朕的母後,會拿出什麼樣的籌碼爭取他。”

籌碼?

昏暗的天,近在眼前的大明宮,宮門口的千牛衛神色戒備,他們等待著時辰入宮應考。

澤遊所占之地,附近沒有一人,如同一個真空地帶。

有人想巴結有人敵視,總歸而言,不過是人心。

他冷冷的看著丹鳳門,這一道門,就如同是龍門,而他們讀書人,就是那等待越過龍門化龍的鯉魚。

想起前幾天遇到的人,他眉色越發的清冷,似是冬天的風還沒過去,倒春寒越發的厲害了?

顧氏可真是……令人發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