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屈膝、俯首、帖耳,饒是從石化中緩了過來,姚菁瑩還是很明智地放棄了任何解釋的念頭,畢竟不是每一個偷聽者都能把動作完成的像她那麼標準。
開門的是葉玖弦,正想著偏廳門口為何會莫名其妙地杵著尊雕塑,那雕塑卻霍地動起來,一個箭步衝到了身前,尚未想通那到底是什麼怪物,雙肩卻被怪物的雙手用力扳住。正值氣盛的年齡,卻被一尊不知所謂的怪物強行抓著,上躥下跳地玩起了躲貓貓,忍無可忍的葉玖弦使力推開姚菁瑩,沒二話,含怒就要拔刀。
一個踉蹌之後站穩的姚菁瑩意識到處境危險,眼看葉玖弦左後側的蘇大神雙目微眯,明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就不用指望了。最可氣的是右後側的君宇澤,竟冷著一張臉,完全沒有出麵阻止的意思!拜托,上次落水的時候還知道下去救人,如今葉玖愛來了,就不怕葉凝鳳逼你再娶了是伐?說不定心裏還巴不得再娶!
被一聲金屬間的摩擦打斷思緒,姚菁瑩心中暗暗叫屈,隻怪好奇心不該這麼重。不過在換完發簪之後覺得早上的心結有必要找君宇嵐解開,偏偏席間找不見,便順勢到了前廳,被隱約從這間偏廳傳出的打鬥聲吸引住,一時想過來探個究竟。其實要說偷聽,她還真沒聽出什麼邏輯來,隻從他們毫無主題的談話裏聽得“銀票”、“提現”、“插手”這樣幾個不著邊際的字眼,還沒捋清個中細節,這就要被滅口了!話說電影電視劇裏的路人甲乙丙被滅口前還有人喝一句“什麼人?膽敢偷聽爺幾個說話!”,她連被人喝一句的機會都沒有。
寒光劃過,刀子卻在頸間猛地頓住,卻不是握刀人自己收了力,隻因被人從一側抓住了手腕才無從繼續。驚魂甫定的姚菁瑩摁著胸口狠命呼吸,正琢磨著是動了惻隱之心的蘇大神還是良心發現的君宇澤幫她撿了條命,卻聽一個聲音不溫不火地道:“別亂來,先問清楚。”
葉玖弦收刀,竟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若無其事道:“我怎麼敢在君表哥的地盤上亂來?隻是見她討厭的緊,隨便嚇唬嚇唬她罷了!”
若換做別時,姚菁瑩大概會拉著葉玖弦仔細討論她是哪裏叫人討厭的緊,隨便嚇唬嚇唬人的時候有沒有必要以這麼逼真的表情拔刀等,一係列關係價值觀和世界觀的重要問題,此刻卻半點兒心情都沒有了,更在乎的是另一個聲音。一個掉向加路癡的女人,記憶力絕對不能算太好,卻能清晰地記住一個聲音並在第二次聽到時立即辨認出來,要麼聲音本身的辨識度太高,要麼這個聲音對這個女人的意義太大。出麵阻止葉玖弦的不是蘇曉黎也不是君宇澤,而是那個似乎每一次出麵都能解決一次麻煩,每一次發言都能將語調拿捏道不溫不火的,盛裝男子。
是她在宴席上一直想看清楚的九王爺,亦是與那負心的劈腿男人麵容相似,燒餅攤前有過一麵之緣的男子。先不去想這樣兩個身份為何會如此巧合地重疊在一起,單聽這位男子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姚菁瑩之於他已經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