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走錯了(1 / 2)

不知是否酒精作祟,姚菁瑩隻覺今日的琴聲少了些第一公子特有的神韻,反而聽起來格外悲涼,悲涼中又透著一股強烈的不甘。真是奇怪,一向淡如清水的蕭清逸,也會迸發出壯誌未酬的感慨嗎?

姚菁瑩原地站了一會兒,隻聽那曲子越發的波瀾壯闊,似乎要將生平所有的苦悶統統賦予琴弦之上,激昂的曲調倒讓她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不少,心卻不由揪了起來,生怕這強烈的感情一發不可收拾,隨時會衝破琴弦,甚至衝破整個房間。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傷,姚菁瑩決定先下手為強……

琴聲在房門被推開的一霎戛然而止,而姚菁瑩的思維也在這般強勢的收音當中瞬間恢複了紊亂。到底是古代酒水後勁太強,以至從聚香閣一路過來仍未徹底醒酒,還是路癡的本能再次散發了光輝,才讓她如此準確地搞錯了方向呢?

“不好意思走錯了。”搞清狀況後姚菁瑩無比自責地撂下這句話,轉身要走。

身後一個聲音卻不疾不徐,又略帶玩味地道:“你心虛什麼?”

走錯房間又不是什麼殺人砍頭誅九族的大錯,沒必要像逃命一樣急著逃離這個房間吧?姚菁瑩下意識地頓住,“那個,我隻是想快點找到那間對的廂房而已。”

“因為心虛,所以來不及發現這裏正是所謂對的那間廂房麼?”

身後人的語調越發玩味起來,姚菁瑩甚至能想到那副永遠麵癱的表情底下掩藏了多少嘲諷和不屑,想想幹脆又轉過身來,“拜托你九王爺,自以為是也要有個限度好不好?第一我是路癡但不是白癡,所以走對走錯我自己說了算。第二,發現走錯後立即離開隻是出於對主人的尊重而已,如果有人非要把這個當成心虛的話我也不好說什麼。第三,這間廂房……”

呃,說起來這間廂房,怎麼跟蕭清逸那間布置的一摸一樣?!姚菁瑩的心情突然變得撲朔迷離,一番複雜的數據分析過後並未算出滿意的答案,生氣把大腦調到了待機狀態。

卻聽蔚儒楓輕描淡寫地道:“你找蕭清逸,他隻是到外麵拿點東西而已。”直接按下電源,把待機改成了關機。

接下來,倆人絕對是真正意義上的各懷鬼胎。

活了這麼多年,姚菁瑩頭回知道自己原來不是路癡,是白癡!本來她在門外就聽著琴聲不對,就像平常人通過一副字畫能大概推斷出寫字作畫人創作時的心境一樣,略通音律的人也能從琴聲中大概推斷彈琴者彈琴時的心境,而所謂心境,則暗示著一個人在創作之前可能經曆過什麼。那種飽含著悲涼、不甘的基調放到蕭清逸身上會讓人覺得奇怪,若換成蔚儒楓,一切都變的那麼的順理成章了。

而姚菁瑩笨就笨在推開房門後才把這些邏輯關係理順,無意聽到蔚儒楓彈琴,並好死不死地聽懂了含義,便是無意中撞破了蔚儒楓的一個很重要的秘密,並很不幸地被他發現了。因此在房門推開的一刹那姚菁瑩內心充滿了無可名狀的恐懼,真怕蔚儒楓會邪惡兮兮地說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然後幹脆利落地殺人滅口。慌亂之下的口不擇言,簡直就完美地詮釋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含義,更加給了蔚儒楓一個殺人滅口的理由!

而蔚儒楓,原本隻是因邊疆物質供應出了些小問題被政敵小題大做、上書彈劾,心情欠佳,來翠微山找主持論經而已,結束時與蕭清逸偶遇,心情已有所好轉,便接受了蕭清逸的邀請來這裏坐坐。而蕭清逸彈了幾支曲子後被一個小沙彌叫走,屋內隻剩他一人,無聊之際坐到古琴跟前。起先隻是隨意撥弄幾下,後來情到濃處,竟鬼使神差地彈起一支名為《且試天下》的曲子來。

《且試天下》據說是四國鼎立時期,熙朝的一位劉姓的皇家樂師譜下的曲子,這位樂師雖然技藝超群,卻一直未得到熙朝皇帝的重視,至熙朝末年,因不滿皇帝昏庸、朝政腐敗,以回家養老之名辭去職務,之後便沒了消息。

直至青翊國成立,又有傳言說這位一輩子懷才不遇的樂師其實在出宮之日便被蔚家低調接收,偶然知悉蔚家老爺統一四國的雄心壯誌,因感激蔚家老爺的恩情,便在五十六歲高齡時創作了一曲《且試天下》,意在激發蔚家老爺的鬥誌,橫刀立馬,且試天下。

而蔚家老爺聽後果然很受啟發,正式變想法為實踐,暗中部署步步為營,終於壯誌得酬,統一四國,做了青翊國的開朝皇帝。這支曲子也成了青翊國初期廣為流傳的一支曲子,相當於國歌。

半年後先帝薨,其弟弟蔚無意繼位,此時百姓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生息,經濟逐漸複蘇,整個青翊國呈現一派祥和氣象,蔚無意便開始覺得《且試天下》這支曲子帶有強烈煽動性和鼓動性,聽者很容易情緒激動,甚至被洗腦。這對天下太平、治世發展是極為不利的,便有意識地取消拿這首曲子做國歌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