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夫向天空看了眼日頭,衡量一番朝姚菁瑩道:“再往前七八裏便是五家鎮,不如趕在午時之前到那邊找家客棧,順便弄些吃的。”
原來馬車出了城中心,腳下正是與五家鎮的過渡區域,放眼望去出了樹木便是農田,委實不是下車休息的首選之地。可馬夫雖這樣說,仍舊施力勒了勒手中的韁繩,車速漸漸慢了下來。
姚菁瑩想想,反正自己也沒太多出遠門的經驗,隻得聽從車夫的安排,再撐一段兒路,還特地跟車夫說明,她其實並不是非常趕時間,於是車子較之前穩當了不少。左右無事,姚菁瑩便將雙腿並攏,胳膊肘撐在上麵,托著下巴打起盹來。
哪知剛眯了不久,便聽得馬兒發出一陣刺耳的嘶鳴,車子跟著是一番劇烈顫動,就在姚菁瑩以為是要翻車了的時候,又猛地停了下來。若非前麵有廂板當著,姚菁瑩真怕自己會被一種叫慣性的東西甩出去老遠。
支撐著座位坐好,姚菁瑩的眉頭不經意地擰了擰,按說這車夫是君府的老人兒了,原不至於這麼冒失。想著大概前方出什麼事了,於是掀開一側的簾子,甫一探頭,卻忽覺耳畔生風,隨即一匹毛色鮮亮的赤色馬從路對麵馳騁而過,路很窄,所以確切地說,是擦著姚菁瑩的馬車飛奔而去的,甚至說貼著姚菁瑩臉前過去的都不誇張。
“這麼急,趕著給誰燒紙去!”車夫小聲咒罵了一句,隨後轉向姚菁瑩,“小的失職,害大少奶奶受驚了!”
言辭中仍帶著幾分怨憤,自然是衝著那赤色馬的主人。姚菁瑩略一皺眉,方才那馬速度太快,又是從對麵過去的,並未看清上麵的人具體是什麼摸樣。不過有什麼關係,此地並非鬧市,放眼前後,路麵上隻有君家的兩輛馬車作伴行駛,而田間地頭偶有幾個勞作的農民,皆在聽得動靜後停下手中活計,或拄著鋤頭,或摘下頭巾旁觀了一下,塵埃落定之後又該幹嗎幹嗎去了。
隻是兩位車夫還有些不甘,姚菁瑩的車夫自不必說,沒載人的那輛車原本跟在後麵,不提防前麵猛地停了下來,差點兒來個華麗麗的追尾。於是馬夫乙向前趕了一段距離,衝著馬夫甲喊道:“喂,你看那是什麼來路!”
“鬼曉得是什麼來路,也許畜生發瘋控製不住,待會兒直接墜崖也保不定!”馬夫甲沒好氣地回道。
“我看不像,光看那匹馬就不是尋常主兒能養起的,憑那身打扮,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出身,再說普通人家也難養成這般飛揚跋扈的性子。”馬夫乙慢悠悠地說完,砸了砸嘴巴,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推理。
馬夫甲的脾氣明顯比他火爆些,思維也相對簡單,“管他鳥的什麼來路,隻要不找麻煩,不搶東西就行了!”
說話間已調整好狀態,收了收馬韁準備出發,馬夫乙搖頭晃腦地哼了哼,似在感慨這丫和自己壓根就不是一個位麵上的。姚菁瑩在車內聽得二人對話,也覺有些好笑,其實她的立場略微偏向馬夫乙。
想想又覺得這跟自己原沒什麼相幹,就像前世見到摩托車騎得飛快的主兒第一反應並非覺得有多麼拉風,而是拚命護住手中的包包,她對速度太快的人或其他總不抱有任何好感。不過經過這一番折騰,姚菁瑩是連打盹的心思也沒了,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傳說中的五家鎮。
五家鎮當然不隻有五戶人家,而是最早由五個家族聚在一起締造的一個小村落,後來隨著青翊國建都君詈城而逐漸發展起來,慢慢壯大成了一個城鎮,劃分出六十多個村落,。
因離著君詈城近些,與君詈城的發展可謂息息相通,相對周邊幾個鄉鎮來說自然更為繁華,主幹道兩旁商埠林立,儼然一條吃喝玩樂一條龍的步行街。甚至姚菁瑩置身其中,覺得自己其實並未真正出來君詈城。
馬車停到一家名叫“好再來”的客棧後院,正值午飯時間,大堂一眼望去已沒了空位,三人剛一進門,便有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很是嫻熟地吆喝道:“客官您先裏麵邊兒請裏邊兒請!請問您打尖兒還是住店呐!”
這少年便是掌櫃的兒子,可謂從小耳濡目染,對這一套台詞自然背的熟,姚菁瑩卻覺得好玩,有心逗他一逗,便四下望了望,輕描淡寫道:“這裏太吵了,給咱們開個雅間。”
這分明是有心為難,眼看大堂擠的滿滿當當,其中又不乏衣著華麗,舉止文雅,一眼掃過去就不像開不起雅間的公子哥,顯然是沒排上號又懶得換地方才勉強在大堂用餐的,所以姚菁瑩這時候來,哪兒還能給她變出個雅間來。
那少年果然遺憾地撓了撓頭,笑道:“趕上人多,隻得委屈您了,要不您先在大堂歇歇腳,等雅間騰出來馬上給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