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崗(1 / 2)

高鋒和秀茹離婚後,秀茹的父母常幫她料理家務,照管孩子。秀茹的兒子患先天性心髒病,時好時壞,一旦發作就要馬上住院治療。秀茹的單位瀕臨倒閉,已經一年多沒發工資了。秀茹要維持家庭生活,還要支付兒子的醫療費,隻好下崗靠打工度日了。

秀茹托熟人介紹到一家私人飯店當服務員,月工資500元,但她很知足。秀茹在飯店裏什麼活都幹。老板很滿意,說幹得好了還加工資。這天,她正在廚房裏洗碗,廚師掌著勺從油汪汪的炒鍋裏出了兩盤菜,他說:“大姐,你先停下手中的活,把這兩盤菜端到2號房間去。”

秀茹慌忙站起來,隨手撩起圍裙擦擦手,端起兩盤菜來到2號房間。此房間裏散發出濃濃的酒精味。餐桌上擺著幾盤菜和兩瓶劍南春,隻有兩個人圍桌而坐,大約都有五十多歲,其中一個黑胖,賊眉鼠眼,喝得眼珠子像紅燈泡似的。秀茹端著盤子站在他身邊,默默地把菜放在桌子上,然後去抽兩個空菜盤,就在此時,那個男的突然抓住秀茹的手說:“妹子,你坐下,陪大哥喝兩盅。”

秀茹的臉色霎時變紅了,說不會喝酒,便扭頭往外走,那人站起來閃身堵在秀茹麵前,伸開胳膊攔住她,而後轉身把門鎖上,一 下子抱住秀茹的腰。秀茹從未經過這樣的場景,心髒加速跳動,她又氣又恨,當著別人的麵咋這麼無禮?秀茹鐵青著臉氣憤地說:“你想幹啥?鬆開胳膊。”

那人又捏著她的臉蛋說:“你別不識抬舉,這是大哥看得起你。”

秀茹像受到了奇恥大辱,忍無可忍,伸手打他一耳光。那人瞪著血紅眼散發出惡毒的怒光,氣急敗壞地說:“臭婊子,敢打老子。”他飛起一腳把桌子踢翻,呼呼啦啦摔碎了桌子上的盤子和碗。秀茹趁機出來了,老板和其她服務員湧進房間,女老板瞧著坐在椅子上氣得直喘粗氣的胖男人說:“大哥,你消消氣,有話好說。”

那男人指著門外說:“你用的服務員太差勁了,那麼多漂亮的小姐你不用,卻用一個半老徐娘,笨笨拙拙的,照這樣誰還來你這裏吃飯。”

幾位服務員默默地把餐桌抽起來,把打碎的盤子碗掃出去。

老板娘熱情地倒來一杯茉莉花茶,杯子裏散發出濃濃的清香味,放在那男人身邊說:“大哥,別生氣,她剛來兩天,不知道這裏的規矩,都願我沒有調教好,對您照顧不周,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望您多多包涵。”

那男人聽老板娘這麼一說,消了一半氣,他癡呆地看著老板娘那副麵容,那嘴唇塗得像吸了死嬰血一樣紅,那臉龐抹得像猴屁股,那眼圈黑得像塗了墨。他心裏說,這樣的麵容看著不舒服,但她會撒嬌,溫柔,聽話。

老板娘眯著眼微笑說:“你看,這樣吧,今天算我請客,歡迎你以後常來。”

那男人咧著嘴笑了,拍拍她的肩膀說:“算你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那兩個男人走後,老板娘叫來秀茹,她的臉像吊喪似的,氣哼哼地說:“你馬上走吧,俺這廟小,容不下你,都像你這樣,我這飯店還能開下去嗎?隻有喝西北風了。”

秀茹含淚扭頭走了。

秀茹回家借錢辦一個書報亭,她可以坐在書報亭裏,一邊賣報刊雜誌,一邊織毛衣。風刮不住,雨淋不住,還不下力氣。每織一件毛衣就能得到30元的手工費,這樣就能勉強顧著一家人的生活。

有一個中年男子,高高的身材,大大的眼睛,赤紅色。他常來買《足球報》,買了報就站在那裏看,看夠了才走。秀茹猜這個人準是個球迷,漸漸和他熟悉了,秀茹低頭不停地織著毛衣問:“你家就住在附近?”

中年人說:“我叫林園,是浙江人,在這裏做家具生意,已經四年多了,妻子和孩子都在老家,就我一個人在這兒,門市部離這不遠。”

秀茹問:“生意好嗎?”

他微笑說:“還行。”

林園在這裏做生意,很會經營,他的家具是從家鄉運來的,做工精細,樣式新穎,質量優,價格廉,而本地的家具比不過他的,所以銷路好,每月淨賺幾千塊。

秀茹沒有抬頭看他一眼,隻顧低頭織毛衣。林園的目光卻盯住了她,他笑笑說:“你總是織個不停,家裏有多少人要穿毛衣呀?”

秀茹抬頭瞥他一眼,然後又低頭挽著手指上的毛線說:“我織毛衣是為了掙錢。”

林園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問:“你家裏很困難嗎?”

秀茹沒吭聲。

林園隨便挑幾本書,又要了厚厚的一遝子報紙和雜誌,他說:“這些我全買了。”

秀茹抬頭瞧著他疑惑地問:“你買這麼多幹啥?”

他說:“店裏的員工賣家具,有時候閑著沒事,讓她們看看報,看看雜誌長點見識。”

林園走了,秀茹心裏很感動,覺得他好像是在幫她。

月餘,林園又到秀茹的報停來買《足球報》。那天,陰雨綿綿,冷風颼颼,大街上行人很少。林園站在報亭旁看《足球報》,秀茹看到亭簷上滴下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他的後背上,秀茹說:“林老板,外麵冷,你到裏麵坐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