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紅毯從五王府一直鋪到於府,綿延數十裏,路旁鋪灑著數不盡的花瓣,微涼的風卷著花香刺的長安百姓一個個頭暈目眩。
滿城的樹上都係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接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場東齊國盛大的婚禮。
一聲鞭炮響起,仿佛是對整個東齊國的宣告——於家草包二小姐和長安第一公子五王爺今日成親了。
一切就像在容長蘇的腦子裏預演過千萬遍一般,他給於歡歡的這一場婚禮,用極致奢華形容也不為過。
精細到賓客用的碗筷都被巧匠們畫上了兩個可愛的男女娃娃,甜甜的牽手在一起。這一天,他等了好久。
於歡歡此時心裏卻像是裝了一團亂麻,一動不動的任由周圍的喜娘,嬤嬤們擺弄。
她的記憶鬱結在前日,那是許久不見的血無情來找她的時候。
血無情的表現就像是一碗辣椒水嗆的她不敢仔細去品評——什麼叫不自覺的深愛了?她徘徊在這個邊緣,不敢去碰觸!
“歡歡,太子最近動作很大,他可能會動五王爺,你嫁過去以後,一定要小心一點!”血無情這麼久失蹤以後,這是在於歡歡緊閉房門口說的第一句話。他秀氣而略帶妖媚的眉形輕輕蹙著,語氣有些擔憂。
房間裏還在為逃跑奮鬥的於歡歡身體一震,用小指頭掏了掏耳朵,試探性的問:“是血無情來了?”
“嗬嗬,怎麼,許久不見,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血無情勾起嘴角,從容中帶著些許刻意的阮媚,像是有著無盡引力的漩渦,讓人容易迷惑其中。
這個聲音,無疑,是他!這個世界,除了血無情,再也沒有哪個人能如此講話!
於歡歡根本沒有聽進去血無情說的是什麼,她緊緊握住拳頭,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狂怒。她手臂上每條暴起的血管都清晰可見,她仿佛可以聽見那些血管壁下血液的叫囂聲。
終於,忍不住了,連帶著所有的怒氣和替葉靜的不甘,於歡歡仿佛烈火轟雷一般朝著門外的血無情吼:“你特麼的最近給老娘死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小魔王回平南了?!你知不知道她決定嫁人了……你又知不知道她有多愛你!混蛋,你這個混蛋,你曾經愛上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就要全世界為你埋單?!所以以後愛上你的女人,你都要傷的她們體無完膚嗎!混蛋,你這個超級混蛋!”
“你說什麼?!”血無情感覺自己仿佛從九萬裏的高空一下子墜落,粉身碎骨。
半晌,他才意識到自己多麼蠢;才意識到為什麼再看到於心冉的時候,自己唯有的惋惜和難過;才意識到離開東郊這段時間,自己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想起葉靜那句口頭禪;因為有一個比於心冉更適合自己的姑娘已經悄然走近他的心房。
於歡歡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帶著恨意,將它從窗縫裏朝血無情狠狠砸了出去:“混蛋,你自己看吧!我告訴你,要是葉靜真的把自己毀了,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血無情飛身過去,化解盒子上的力道,穩穩接住於歡歡扔出來的小盒子,輕輕打開——同心發結!他拿出被頭發壓在底下的一封信仔細的看著:
相公,人都說結發為夫妻,所以我趁著你睡著的時候偷偷爬起來把你頭發剪掉,然後編成了同心結。嗬嗬,是不是手藝很不好?相公,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暴脾氣,所以和你在一起以後我在努力改。
我知道你不喜歡吃早飯,可是這樣對身體不好,所以我給你列了一個月的早飯清單,已經放在醉陽樓的師傅那裏了,隻要是每日去,說,“我妻子為我定的”這句話,小二就會拿給你的。
相公,我又去了一次東郊小屋……好懷念,好舍不得,不過我要走了,把你忘記,開始新的生活。相公,但是,我不準你把我忘記,因為這是我最後一次的任性了……
“葉靜!葉靜……不不,你不可以這麼快就屬於別人,怎麼可以這麼快呢?你說過,你喜歡的人是我啊……”血無情拿著信的手在不停顫抖,他心中是滿滿的恐懼,他害怕那個在自己懷裏撒嬌的女人也躺在別人懷裏撒嬌。他一個轉身,就飛上屋頂遠去,這一次,他的輕功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快:“我要去找她,歡歡,你保重!其實我早已不知不覺喜歡上了葉靜那種暴脾氣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