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的開局都仿佛一團迷霧。
這個早晨,我在文字中同一個名叫楊晨的男人相遇。我很久不讀文章了,這麼多年了,有誰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事到如今,我連自己的真實名字都已經忘記,我隻是記得在很小的時候,爸爸常帶著我去海邊。那時候我沒有想過長大的事。我沒有想過我離開家鄉十多年沒有回去,父親去世的時候我也許正在狂歡呢。我心中那種疼痛告訴我一個秘密。那些憂傷的片段告訴我人生就是一個秘密。我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會有那種憂傷呢?
這個叫楊晨的男人,他又是什麼樣子呢?
夜裏有一些響動。我慢慢地醒來:眼睛微微閉合著,但我的思維離開了夢境。我知道這是黎明,天的一角有光在往下滲。我慢慢地醒來,並且知道這是在異鄉。我翻轉身子,看看表:5:40.大過玉米粒的電子顯示屏上有如同夜半一樣慘淡的時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蒙昧但憂傷。日子曾經熟透,連體溫都無足輕重了。我每夜睡得很晚,早晨醒得很晚,甚至不經過早晨直接進入正午。夜裏我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與愛情有關或者無關。與生活有關或者無關。現實是一把木頭梳子。它梳理過許多人。包括我。我走在路上——我走的路有一個大而且空的名字,叫人生。人生是難以言說的路的名字。
……其實我的生活正在慢慢地好起來。這是一種深刻的轉折。我所熱愛的寫作正在成為一種新型的職業流行於世——在我最孤單的時刻還有一些遠方的友人關注著我。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各自的名字、性別,性格和愛好更是無從談起,我惟一可以認準的是,他們是一些年輕人,男的、女的都有。他們都可愛,並且具備一定的閱讀能力。因此我相信他們的品位高雅,生活豐富但波折也多;我相信他們正在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是的,我相信他們是我的同路人。
現實世界裏的光線讓我陷入追逐和逃避的兩難境地——我還得進一步說,是一些大大小小的誘惑使我一度離開了漢字:那些隱秘的名詞、動詞、形容詞。在大約多半年的時間裏,我迷戀於不斷的離別而害怕一個固定的區域對我造成束縛。不過,我終於走過來了。現在,我居住在T城。但我的心在飛翔。
(《若有若無的光》,楊晨/文)
這個會寫文章的男人後來同我睡在一起。我在那天見他時有一種惡作劇心態。其實楊晨比我想象的稍微年輕了些,不過關係不大。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同各種各樣的男人相處。我相信自己身上所具備的那種殺傷力。隻是我不能肯定這樣做是否必要。我隻是知道我在很多年前曾經被一個男人遺棄了。我們相愛多年。我背著他有時出去賺點身體錢。他開始時不知道這些。後來知道了,他說,他不能忍受。他告訴我這個然後到上海讀大學了。他在離開我的時候對我不屑一顧。我還知道我把一個男人遺棄了。是他先背叛我。他在知道我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同一個單位裏的女同事糾纏在一起。我被人告知這些的時候正在憧憬著我們的幸福生活。是他把一切都毀了。我站在家門口堵住了他。我不同他說話。後來是他企求我原諒。他說他隻是偶爾為之。我覺得惡心。我在同他離婚的第三天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強奸了。他惡狠狠地告訴我,以後別太對男人耍什麼狗屁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