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1 / 3)

為了不給隆美爾喘息之機,蒙哥馬利率領士氣正旺的第8集團軍對其展開了猛烈追擊。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狡猾的隆美爾每次都能找到機會快速地逃脫。氣憤的蒙哥馬利決定從大漠中直插隆美爾的必經之路——紮維爾,無奈之下,被逼上絕路的隆美爾隻好悲傷地告別了那塊曾給過他無限榮耀的土地——利比亞。隨著美軍在北非的成功登陸,“非洲軍團”的日子更加艱難,連戰皆敗的命運終於迫使這支隊伍以極不光彩的方式退出了曆史舞台。

充滿障礙的班加西

1940年9月以來的北非沙漠戰爭像一場奇怪的翻筋鬥競賽,雙方都曾幾度大踏步進退。英國的弗朗西斯圖克少將在《班加西障礙》詩作中寫道:

我們每年都去跨越“班加西障礙”,

可每年都被迫返回,

每年都重複著同樣愚蠢的錯誤。

在陡峭的障礙前,

我們像匹疲乏的馬兒,

奮力躍起,

卻被障礙重重彈回,

四蹄亂踢、絕望地掙紮著倒下。

我們從馬上摔下,

遍體傷痕,

踉踉蹌蹌,

沿著壕溝返回托布魯克。

“班加西障礙”使英軍擔驚受怕,也困擾著他們的司令官蒙哥馬利。蒙哥馬利在阿拉曼決戰勝利後,不是集中兵力追殲隆美爾的殘兵敗將,而是過於擔心重蹈前任的覆轍。他常常暗誦著名軍事理論家克勞塞維茨的那句名言:“偉大的統帥和久經戰爭鍛煉的軍隊的退卻,往往像一隻受了傷的獅子退去一樣。”在蒙哥馬利的心目中,隆美爾就是這樣的統帥,他的軍隊就是這樣的軍隊。蒙哥馬利振振有辭地說:“正像一位軍官對我說的那樣,‘我們過去常到班加西度聖誕節,然後回埃及過新年。’我決心要讓這種事情不再發生。”

然而,阿拉曼決戰失敗後的隆美爾已不是一隻受傷的獅子,而成了一隻驚弓之兔。他的部隊沒有在富卡防線立足,接著逃往馬特魯。他的坦克損失殆盡、大炮所剩無幾、給養狀況岌岌可危。11月6日曾有5000噸汽油運到了班加西港,但離馬特魯尚有1100公裏之遙。往西200餘公裏的托布魯克雖貯存著7000噸彈藥,但這中間尚隔著薩盧姆和哈勒法亞的高嶺險隘。

7日晚,隆美爾斷然從馬特魯港撤退到錫迪巴臘尼,稍作抵抗,便沿海濱公路通過哈勒法亞隘道撤往利埃邊境。一路上車輛擁擠不堪,隊伍拖長達50公裏,遭到英國轟炸機的頻繁炸擾。但因交通管製得好,至8日晚上大多數車輛通過了隘道。

蒙哥馬利經常利用暴雨為自己辯護。他在寫給艾倫·布魯克的一封信中寫道:“……一場大雨救了他(指隆美爾)。當我差不多已到達馬特魯港並且很快就要攻擊他的運輸車輛時,滂沱大雨把沙漠變成了一個大泥塘……”但這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因為大雨給雙方軍隊都帶來了困難,德意部隊吃了同樣的苦頭。隆美爾說道:“這時下起滂沱大雨來了,使許多條道路都不能通行,迫使我們幾乎完全依靠海濱公路,從而使許多地點的交通擁擠不堪。”英國的利德爾·哈特對蒙哥馬利的辯護持有異議。他寫道:“隻要分析一下,就看得出,在下雨前英軍早已失去了大好機會——這是因為行動距離太近,因為過分謹慎小心,因為時間觀念太差,因為不願夜間行軍,因為過分集中注意作戰而忘掉乘勝追擊的基本要求。如果更深入沙漠追擊,到達薩盧姆的陡峭懸崖那樣一個更遠的封鎖點,那就不會因敵軍抵抗或天氣緣故而遭到被阻擾的風險——因為在沿海地帶下雨可能帶來風險,在內陸沙漠卻難得下雨。”

這番評論分析是很有道理的。

蒙哥馬利是個謹慎過度的將領,喜歡一字一板、按部就班地幹。在那些日子裏,“均衡”和後勤方麵的正統觀念妨礙而不是促進他采取大膽果敢的追擊行動。

在馬特魯港,蒙哥馬利險些遇難。他和一小隊護衛人員在先遣隊的後麵進行。他們的前麵,包括蒙哥馬利的繼子迪克·卡弗在內的一個偵察小組,順著公路前往馬特魯港以東的海岸為作戰指揮部選擇駐地去了。很不幸,這個偵察小組被一支德軍後衛部隊俘虜了。若不是蒙哥馬利的小隊因一場小遭遇戰而停止前進的話,他很可能隨同他的繼子一起進了德軍的俘虜營。

這次遇險在蒙哥馬利心理上投下很重的陰影,對隆美爾這個善於防守反擊的對手,他愈發小心對付了。

加快撤退步伐

當蒙哥馬利指揮第8集團軍正在肅清馬特魯港的殘敵的時候。11月8日傳來了他一直翹首以盼的喜訊——“火炬”戰役開始了。盡管他早就知道盟軍將在西北非登陸,但當“火炬”真的點燃起來時,他還是將其視為冬天的驚雷和燎原之火。現在可以對北非的德意部隊實行夾擊了。

蒙哥馬利正在布置一把張開的夾子,想把“沙漠之狐”隆美爾活活夾死。可是從他的布置看似乎又不是這樣子,他的夾子張得太遲、伸得太短。每次要合攏時,“沙漠之狐”都早溜之大吉。後世的批評家們批評說,蒙哥馬利隻是想把隆美爾驅趕到突尼斯,而不是想盡快將其就地或在較近的地方殲滅。這種批評未免有失偏頗,蒙哥馬利當然想盡快殲滅隆美爾的部隊,但他的布置過於笨拙,不善於打殲滅戰。他一次次喪失了殲滅戰的良機。

蒙哥馬利本人在《阿拉曼到桑布爾河》一書中陳述了自己的作戰原則:“我並不認為隆美爾所遭受的失敗可以擔保他不再次入侵埃及。自我們從阿拉曼開始追擊起,我就十分重視這個問題。我打算在一係列選定區域駐守一支部隊來保持本集團軍的戰略力量對比,以保證在任何局部失敗或遭到突然襲擊的情況下都不會讓敵人占據重大優勢。”

蒙哥馬利的意圖是:一、奪取阿蓋拉隘道並用大量部隊防守,作為他西進部隊的一個長期的歇腳點;二、將現由霍羅克斯指揮的第10軍部署在阿克達山東南麵的特米米附近,他認為這樣便能擋住敵人向托布魯克的任何猛衝,並且還能威脅從旁邊通過的敵軍翼側。再對比一下隆美爾的情況,蒙哥馬利的計劃便顯得太落後於戰局的發展了。他完全忽略了一句十分有用的格言:不應讓客觀情況適應計劃,而應使計劃適應客觀情況。

11月8日,隆美爾在埃及利比亞邊境地帶,與他的副官伯爾恩德相遇。伯爾恩德曾奉隆美爾之命於11月4日前往德國晉見希特勒。伯爾恩德帶來了希特勒的重要命令:“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非洲的某個地方重新建立新防線。”希特勒答應讓隆美爾的裝甲集團恢複元氣、重整旗鼓。隆美爾將得到最近生產的主要新式武器,其中包括具有大殺傷力的88毫米大炮和41型高射炮,還有新出廠的十幾輛巨型坦克、新式4型坦克和虎式坦克,每輛均有60噸重。

隆美爾稍稍受到點鼓舞,但來自北非西海岸的驚雷頓時使他喪魂落魄。僅僅一小時後,他獲悉,一支龐大的10萬之師在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登陸。隆美爾立刻意識到,這支精銳的敵軍將從另一麵向他逼來,而他卻沒有軸心國其他部隊掩護了。這時,他感到建立一個立足點已無指望。看來隻要可能就該撤出非洲了。他立即發電凱塞林和意軍總參謀長卡瓦利諾,要他們前來麵商北非戰局,二人都沒有來。

隆美爾的一位副官在日記中概括了隆美爾現在的意圖:“羅馬顯然相信能夠守住托布魯克。照總司令看來,敵軍將從內陸向我們包抄,幾天之內殘餘的部隊勢必被圍殲。總司令堅持認為,靠我們的殘餘部隊和為數不多的武器是不可能守住昔蘭尼加的。我們必須立刻著手從昔蘭尼加撤退。加紮拉防線於我們毫無幫助,我軍很快就會遭到夾擊包圍。我們從一開始就該後撤到卜雷加一線,在那條防線的後方或許能有喘息的機會……部隊若不能大規模地休整,不能設置一條防線阻住從西麵向我們推進的敵軍,總司令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撤至昔蘭尼加的群山之中,形成守勢,然後再用潛艇、小船、飛機在夜間盡量把大批訓練有素的士兵運回歐洲投入其他戰場。”

但這是希特勒絕對不能允許的。采取隆美爾的建議,非洲完全丟掉,意大利獨裁者墨索裏尼就會垮台,那同盟國就會從南麵對德國形成包圍。所以希特勒迅速派兵搶占突尼斯,並嚴令隆美爾在適當地方建立新防線。墨索裏尼也要隆美爾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