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兩位便是柳府的人了。”被稱為阿清的少年笑眯眯道,生怕師兄一臉嚴肅將財神爺給嚇跑了。
“兩位好,喚我江弦即可。”麵對兩位俏麗女子的視線,那黃袍青年麵不改色,甚至臉眉毛都不曾上揚一分,隻禮數周全地作了個揖,袖口輕甩拿出一卷寫滿了字的東西,“隻不知兩位府中的情況?”
“是這樣的……”菱兮連忙將近來柳府發生的怪事說了,再添油加醋地牽扯到柳宜的病情,江弦眉頭一皺,沉吟片刻道:“柳府……我倒是想起多年前師傅好像向我提到過,柳家的夫人曾請他前去捉妖,但後來不了了之……莫非是當年的妖精還在作祟?”
當年?菱兮一震,如此推斷,那妖精是六尾白狐無疑,至於不了了之,多半是因為柳夫人紅顏薄命吧!
“那個,江師傅,是否跟去一看?”柳槿嫣道。
點點頭,江弦進屋收了一隻小包袱,吩咐旁邊的阿清:“你也去,把後堂那些書都帶著。”
“咦?”柳槿嫣一愣,“你們這是要……”
“小姐有所不知,查探妖精,非一日兩日功夫。”江弦麵色平靜,完全不像江湖術士的騙人樣子。柳槿嫣與菱兮對視一眼,然後同時似信非信地把頭低了下去。
雅致的樓閣、裝飾精美的廳堂,江弦與阿清沿著柳府一路進去,兩人的反應竟截然不同:江弦那張萬年不變的木頭臉始終保持沉默,一邊查探著花草樹木一邊搖頭,說遍地都是妖氣;而那阿清卻是一直笑眯眯地左右打探,每每看見價值連城的器皿就要停步觀賞,嘖嘖道果然大戶人家就是有好東西。
柳老爺象征性地露了麵便離開,柳輕塵又忙著協助朱管家,除妖一事便全權由柳槿嫣負責。好在柳家客房尚多,並不用向柳老爺請示,便盡可安排江弦與阿清住了,晚上設宴款待,一日無話。
夜深,獨自一人步出房門,本想在院子裏散散心,不留神便走到了雲端閣外。抬起頭,菱兮仰望著窗戶中常年不變的燈火通明,依稀可聽見婉轉悠揚的女聲——即使是在病中,柳宜也從不肯忽略了欣賞美人的歌喉舞技,而那傾國傾城的雲硯小姐此時定是陪在他身旁,兩人親親密密、相談甚歡吧?
心裏是酸的,可是,絲絲縷縷的醋意之外,卻有種莫名的鹹澀翻湧覆蓋上來,惹得眼角隱隱發熱。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總是不經意地想起柳宜的臉龐、笑容,以及清潤的嗓音。他常對著她笑,然而,那笑容卻越來越疏離,從最開始的近在咫尺演變為如今的生疏客套。雖然明白柳宜在顧忌什麼,可是,若雲硯在他身邊停留的久了,會不會就逐漸完全占據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而再無機會翻盤了呢?
踏過堅硬圓滑的碎石子小路,不知不覺又到了後院。
月明還似當時,卻無人陪她賞月,而後院裏可以肆無忌憚說話的妖精朋友,也因為捉妖師的到來而暫時搬至別處。
抬頭,天空浮雲遊走,灰黑色夜幕太過遙遠,看不清天際是否真的有眾仙家居住的玉宇重樓,曾被看作歸屬的蟠桃園更不可見。
——於是現在她是孤單一人。
“呀!”剛繞過轉角,麵前忽然橫過一個黑漆漆的人影,菱兮直覺性地一拳揮上去,正中那人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