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到,來重縣後她第二個了解的地方竟然是寺院。
蒼碎錦換上書生長袍,連曼夜同蘇季寒拖著她熟悉重縣,美其名曰:體察民情。
來到重縣,剛好遇上繁盛一時的廟會,地方風土人情,卻也把重縣的繁華推向一個高峰。寬敞的道路上擠滿了各種商販,不僅是有關習俗的小玩意,胭脂水粉,帕子布匹,也格外引人注目。
擠在人群中,滿目人影,滿耳吆喝,蒼碎錦對這種喧鬧敬謝不敏,顧不得連曼夜與蘇季寒,兀自尋找清幽的地方。
雖說是廟會,但寺院中人卻稀少。步入沉清寺,盡是檀霧繚繞,香的餘火尚明,寂靜安寧。
寺院雖小,濃濃的禪味在每一處都可以體現得出。僧人寥寥,蒼碎錦隻看到一位老僧拿著掃帚,清掃偶爾飄落的葉。
“大師,既然是廟會,為何院中如此清幽?”蒼碎錦上前,斂袖問道僧人。
抬起頭,老僧人看了她一眼,緩緩停下手中掃帚,立起,含著淡淡的笑 ,反問道:“這廟哪裏清幽?”
“哪裏?”疑惑僧人的反問,蒼碎錦環顧四周。
院中好些牆壁呈青砂石的深灰色,已是深遠,幹淨的石板地麵鳥雀走停,嬉鬧的正歡。然而,未有人的蹤影。
“清幽之地,鳥雀自是常來,又怎麼不是清幽?”蒼碎錦回道,“大師若要用禪理,在下理當不懂。”
“你到直白。”僧人一笑,“禪理老衲沒有,隻是道理自有一番。你看餘香尚明,便是有人上香,隻是早晚你未曾碰到罷。”
“大師依舊話中有話。”蒼碎錦也淡淡一笑,“大師言語之間,並非戲語,而茫茫人海,又怎知他人心心所念?”
“老衲可沒有話中有話,”僧人嗬嗬一笑,伸手捋了捋胡須,“這就是你們的執念,揣摩是自己的,心思到頭來也是自己的,老衲也隻是故弄玄虛罷了。”
蒼碎錦聽聞,豁然微笑,輯身一拜,“大師,在下明白了。多謝提點。”
“你要謝,老衲也接受,”老僧人又低首掃著落葉,“你們年輕人喜歡找寄托,便由著去吧!”說罷,不再言語。
蒼碎錦自認六根不盡,佛根不深,便不再疑問,孤身遊走寺廟。
廟中,佛像極少,多的卻是禪房及高林。林高深邃,隻有一條幽靜貫穿,林裏但聞鳥鳴,不見其影,正符了古寺的高深意境。
正準備跨進禮佛堂,經殿香霧,禪煙縈繞,好似朦朧裏,見一白衣公子盤坐其中,久久不動,靜心禮佛,竟與這脫俗的禪境十分鑲嵌。光見這背影,蒼碎錦心中浮起熟悉感,不由自主地跨進去。此時,白衣公子正好起身,回頭,雙方照麵。
有些蒼白的麵色,掩蓋不住眉間雍容玉態,正是在薄霧之中,仿佛羽化之人。
不過,的確是個陌生人。蒼碎錦篤定,也許世間若大,總會碰上相似之人。她朝他微微一笑,“公子是信佛之人?”話甫出口,她便覺是多言,不禁麵色一窘。
白衣公子溫和一笑:“在下不是信佛之人,隻是佛中有道,妄自琢磨。”
聽聞,蒼碎錦笑道:“公子是有緣人,佛中禮,應是明了。”
“過獎,在下本是莽夫,佛之道,不曾領悟。”白衣公子搖首,溫和的眸帶著笑意,“不打擾了,你請。”
蒼碎錦頷首,“公子,有緣再見。”
“有緣自會再見。”朝她一輯,白衣公子轉身離開。
佛中道,還真有不信之人參透,真是,百態世間啊!走進佛堂,忽然腳下踩上異物,移開腳,竟是一顆佛珠,微訝的環顧四周,地上散落著數顆同樣大小的佛珠。難道……蒼碎錦低頭,這就是所謂的,“不曾領悟”?
恍覺時間流逝,蒼碎錦步出佛堂,卻見蒼非何在外與老僧人交談,旁邊是一名傲氣的男子,身旁,是泛著病態的嬌柔少女。
無意抬眸,蒼非何看見蒼碎錦,眸色一閃,溫和的對她笑道:“錦兒也在這,正好,過來。”
蒼碎錦隻得上前,“丞……”
未說完,便被蒼非何打斷,“還是這麼疏離,本是一家人,何必客氣?”暗自仔細的看著她,是他眼拙嗎,怎麼最近幾日的蒼碎錦,有說不出的不對勁,眼神仿佛變得,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