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裏的深院,帶著蟲鳴,還有些清風,泉水從一處小亭中潺潺流出,流過石子淺溝,盈滿了溫泉的石池。
滿天星鬥都倒映在池水裏,夜裏波光粼粼的水遮住了蒼碎錦如玉剔透的身子。
趴在青石上,蒼碎錦舒服的眯起水眸,漸漸打起瞌睡。水麵忽然飄落幾瓣花,泛著淡淡香氣,不經意間纏上了她披散在水中的青絲。
碧兒早就脫了繡鞋,卷起褲腿,把雙腿浸泡在清冷的水中,晃動著雙腳,和蒼碎錦閑聊著。
蒼碎錦懶著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
“小姐,丞相真的會功夫的。”碧兒看著蒼碎錦柔美的背影,眸光一轉,露出個笑來。
微微側過頭,蒼碎錦瞥了眼碧兒,懶懶的開口,聲音帶著些酥軟,“我都不追究了,你還提什麼?”
“就是小姐不追究,碧兒才覺得奇怪,”碧兒忽然擠眉弄眼,“小姐,莫不是你想等著姑爺進門,再好好的‘追究、追究’啊?”
“姑爺?誰是你姑爺,叫得那麼上口,也不怕被貓叼去舌頭!”知道碧兒的壞性子,碎錦也不願去和她貧嘴,享受著清風拂麵的舒暢,像慵懶的小貓一樣蹭蹭光裸的手臂,“碧兒你覺得丞相適合做姑爺嗎?”
“我覺得,世界上少有人可以忍受小姐了!”碧兒吐吐舌頭,俏皮一笑,小腳用力一踏,水花四濺,落到了蒼碎錦的身旁,惹得她蹙起秀氣的眉,“小姐的性子一直那麼別扭,要不是到了這裏,指不定的多少商家被您折磨的破產。”
“我有這麼惡劣嗎?”蒼碎錦困惑的把頭轉向碧兒,“我談過的生意不過十樁,哪有你說的嚴重?”
“嗬嗬,是嗎?”幹幹的笑兩聲,十個裏麵九個散了家,還有一個收為己用!不願意多想,碧兒看這天色,怕蒼碎錦在裏麵泡涼了身子,染上風寒,她伸手準備拿放在一旁的浴巾,“咦,怎麼不見了?”瞪著空空如也的玉盤,碧兒有些不可思議。
“怕是你忘了吧!”蒼碎錦溫吞的說道,借著月光不著痕跡的環顧了四周,“你就是忘性大。”
“是嗎?”碧兒撐著地站起來,疑惑的開口,“可是我還記得……”明明就是拿了的啊!
蒼碎錦應了聲,抬指讓碧兒去換了浴巾,碧兒不情願的去了,留下蒼碎錦獨自一人懶洋洋的趴在水池邊。
這府中算是嚴密的了,所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想著,困意襲上,蒼碎錦思索先睡會,等著碧兒來,也就放心的酣睡下去,趴伏在被水衝刷的光滑的青石上,愜意極了。
許久,碧兒沒來,蒼碎錦卻被什麼在臉上毛絨絨的東西弄醒了。困難的睜開水眸,迷糊的晃著小腦袋,蒼碎錦費力的瞪著眼前白茸茸的東西,“咦?”小白狐?
小東西眨著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著她,蒼碎錦有些無辜的回望,腦子還是混沌的,傻乎乎的伸手,準備抱起小狐狸,剛碰著它的白毛,眼前忽然落下黑影,在她不及反應之前,揪起小白狐,就這麼落在蒼碎錦麵前。
“好興致。”低沉的聲音帶著怒意,帶著不容忽視的熟悉感。
“蒼非何?”蒼碎錦小聲嘀咕一句,就算見了來人,她也沒什麼巨大的反應,現在就是天皇老子來了,她也不願再動一下,渾身都是懶懶的勁。
又眯起美麗的眸子,蒼碎錦扯下嘴角,“丞相夜晚到訪,興致可不是更高嗎?”
“錦兒,這樣子可不好。”蒼非何高大的身軀帶著無形的壓力,眸黑得發亮,薄唇噙著笑,任傻子也知道他不是想笑。小狐狸在他手上乖乖的不掙紮,隻是自己晃動著身軀,像在蕩秋千,自娛自樂。
蒼碎錦仰起小臉,清秀的眉頭一皺,“我討厭仰視別人。”忽略蒼非何的怒氣,她開口,帶著一點點性子。
挑起眉,蒼非何眸中閃現一絲光芒,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個小家夥,撩開黑色的衣袍,單膝蹲下,俯下身子注視著蒼碎錦,把手中的狐狸放開,任由它跑得不見蹤影。
“深夜,一個人在院中洗澡,你的膽子不小!”
他的眼眸在黑夜裏,如深潭裏倒映著群星,給人莫名的暈眩。蒼碎錦這才有些不自在,慢慢移下目光,“我想沒人會像丞相一般閑情。”
“相信我,有閑情的不止我一個。”語氣變得有點陰森,蒼非何抬手,粗糲的指撫開濕了粘在頰邊的秀發,然後摩挲著她如水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