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夫人來到了鬆鶴樓,見書房裏亮著燈盞,她讓身邊的下人在外候著,自己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趙大富見她進來,遂朝內室喊了聲:“老爺,大夫人來了。”
“讓她進來。”
書房室內有一長榻,趙正豪斜靠在榻上執書在看,案幾上一盞燭燈雪亮,窗邊鯉魚香爐有絲絲的煙霧嫋嫋飄浮,一扇窗半開著,秋風輕拂,掀起了窗邊淡黃色的紗幔。
大夫人環視著……他還是喜歡這樣清幽寧和的環境,麵容清清冷冷,雖已入中年,可那五官在光照下依然俊朗,透著沉穩與睿智,此等男人顯然對那種有才氣的女子會愛慕有加。
她寧了寧心神,輕移腳步,去關了那扇窗。
趙正豪未動姿勢,依然那樣斜靠著枕,隻是眸光微抬,瞟向了自己的妻子……麵色不如白天那麼冷戾,神情也隨和了些。
“老爺,那四小姐已來了一日,昨晚匆匆而來,今日突然發生了兒女磨擦,惹得你我夫妻有了些不愉快,臣妾現在過來,隻是想問問,為何老爺肯定這個趙若染就是我們的女兒?”她坐到他身旁,倒做出了想與他好好溝通的模樣。
趙正豪放下手中的書,坐正了身子,淡然道:“她是我與慧娘的女兒,十八年前,你說慧娘偷偷出府就再沒回來過,我便派人四處尋找,尋著了之後買了個小院讓她住,兩年裏她過得清貧倒也安閑,我得空了才去看看她,最後一次她說要回江東老家看看,我同意了,哪想到……”說到這,趙正豪頓了頓,語氣顯得傷悲,“她這一去就杳無音訊了,前些日子才有封書信過來,是慧娘托人送到為夫手上的,信中提及了這個孩子,那年她離開已有了身孕。”
大夫人心兒一窒,一股悶氣驀地堵在了胸口:“那當年老爺找著了她為何不帶回府中?”
趙正豪怨怒地睇了她一眼,輕哼一聲:“若再帶回府中,還不是又受你的氣?”
明裏說著是慧娘自個偷偷出府,誰不知是她暗地裏趕走的。
大夫人聽他口氣,看他臉色,那都是怨自己的,如此看來,他對慧娘有份歉疚,所以才對趙若染疼愛有加。
對,慧娘是她趕走的,可有什麼用?她趕走了一個慧娘,要死要活得不準趙正豪娶妾,結果皇上還不是送來三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給了丈夫?
“老爺,臣妾如何對你用心你不是不知,為你生下四個孩兒,又替你管著這麼大的相府,老爺你在心裏就沒有一點感激之情?”這話說著,大夫人就覺得滿心委屈,眼眶微微紅了。
“都過去了,”趙正豪不想談及過去,搖了搖手,“往事不提,慧娘已走,如今隻留下一個女兒,你就是她的娘親,望你能大度些包容她,為夫就感激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