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們三個人的眼神不對,若染便知大夫人與吳媽媽早己知曉了那件事,便淡淡一笑。
“娘,女兒是在梅香樓呆過,”若染索性挺直了腰杆子,把事兒攤開了說,免得屋裏下人有個嘴不嚴的嚷嚷出去,傳得沸沸揚揚,到時什麼醜話都有,大夫人既然說了這事兒,便有人告知,她也不必掖著藏著,“要說為何會去梅香樓,那也是托了你的福。”
大夫人本想瞞了這事兒,也讓趙之燕不得外傳,免得相府被外人嗤笑,前兒不小心溜出嘴,想收也是收不回,正有些後悔呢,又見吳媽媽提醒,便想掀過這一頁,哪想若染直接挑明了說,而且還說上她了,不由得睜大了眼,問道:“關我何事?”
若染勾唇一笑,清明的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冷意,大夫人心中微凜,似乎看到了慧娘在世時那樣的神情,怨怒而憤恨的,手不知不覺捏緊了帕子。
“要不是娘你打我一巴掌,又不準我進府,我又何必為了討一碗飯而落入梅香樓?”若染淡然自若地說著,那神情輕鬆得就像在說他人的故事。
“你?”大夫人的臉白了,這個死妮子,她是不是還記恨著那?
“娘,你別生氣,女兒並非記恨,況且女兒在梅香樓並未發生出格之事,隻是彈琴唱了曲子,呆了沒幾天。”
大夫人定定地看著她……這四丫頭,她的眼睛還能看透自己心思了?這話說得正撫了她胸口。
晃過一絲不自在,大夫人忙斂了眉目,伸手去端茶,可手指剛捏到杯柄,她又鬆開,臉色柔緩下來,微抬美眸,對若染說道:“你也別怪我,當初若你拿得出一憑二據,我自是會收留下你,如今老爺認了你,我也無話可說,隻是你四小姐既然住在這園子,那就得遵從相府規製,凡事不得越了規矩,辱了老爺麵子,壞了名聲。”
若染心裏暗笑一聲,她如此一說,不還是為了假公濟私嗎?明著說按規矩來,誰知暗底裏想的是什麼。
“女兒自然尊聽母親教誨,循規蹈矩,隻是……”她糾了糾小臉,清亮的眸子掃了掃大夫人放在桌上的紅貼子,呐呐地說,“三皇子今兒個再三交代,明日賞燈我必須去,要是不理會,那……會不會降罪下來,說我違了殿下旨意?”
大夫人一頓,她的話不無道理,這貼子可是三皇子親手交與她手中,雖說這個三皇子未正式封王,可十多個皇子中,他是最最得寵的,皇後早說過,明年三皇子二十歲便會行了弱冠之禮,皇帝也將封他為王。
大夫人深知得罪不起,垂眸沉吟片刻,身子朝後靠了靠,懶懶地說:“我想了個法子,你即便要去,自然可以,那就隨了大小姐一起去吧,若有人問起,你便可以說是她的貼身丫環。”
若染聞言,心中鬱悶,不是一娘胎生的,待遇可真是不一樣啊,不就是同父異母嘛,在這個古代的封建家族製裏,庶女簡直就是丫環,甚至有的連丫環還不如!
怎麼辦?若是反對,她必定欣賞不了皇宮的繁華,這大夫人可是三皇子的親姨母,就算她真的不讓自個去,三皇子挺多怨幾句,也奈何不了她什麼。
好吧,為了去東宮苑逛一逛,看看風景,看看美女帥哥,那就應承了吧。
“娘,我聽你的就是。”若染屈了屈膝,乖巧地應道。
大夫人見她爽快倒是愣了下,原想她不會屈於做個丫環,甩了膀子就走,哪想她倒是心甘情願地應下了,看來,她比慧娘機智善變,遇事柔韌有度,能屈能伸,真正不能小覷了她。
“好,那無事了,你走吧。”大夫人端茶。
若染再施一禮告辭,轉身時,見一位婆子小心地走進正堂,走到若染跟前時遞上一個小小的藥瓶子。
“四小姐,這是傷藥膏,每日塗一次便可。”
若染對她微微一笑:“謝謝。”接過瓶子看了看。
大夫人見狀掀了掀眸,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心芸,心芸垂下眼簾,微躬了身向大夫人說道:“前兒過來時,在園子裏,四小姐背部挨了一石子。”
“恩?”大夫人一怔,是誰這麼大膽?
沒有多想,她清淡的眼眸就轉向了已低眉順眼的若染,見她麵露委屈狀,心裏又莫名冉起一抹快意,唇角噙了絲若有似無的笑,隨後低下頭掀起杯蓋,嘟了嘴慢悠悠地吹了吹上麵的浮沫,拖長了音調問道:“是哪個沒長眼的打了四小姐啊?”
心芸張嘴噎住,凝了凝眸,這事兒還真不好說,一說大小姐,這大夫人的心肝寶貝便成了“沒長眼的”了,她大夫人不是打了自個的嘴巴子?
心芸正一時糾結無措,卻不想若染抬頭,清朗地回道:“娘,是大姐。”
大夫人剛啜了一口茶,聞聽這三個字,頓時嗆了喉,手一抖,茶水潑出來,一時又是咳又是痛,慌得吳媽與心芸忙接了茶杯,一個給她撫背,一個給她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