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假山之後,燈光並不明亮,明婉公主閃著一雙亮晶晶的明眸,上下打量著若染,“我怎麼沒見過你?”說完,她伸手扯了扯若染穿在身的錦袍,眼裏透出了幾絲疑惑。
衣料不錯,像個貴公子的穿著,不過,此人穿在身似乎大了點,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的俊逸瀟灑。
“你好……這位公子。”若染糾了糾臉之後,還是打算裝糊塗,站直身子,微抬了下巴,朝樹枝上的一盞燈籠望去,“今日花燈著實好看,小公子,你也是來賞花的?”
明婉公主沒想到這位翩翩公子竟認不出自己是女兒之身,心下不由得意又自豪,又瞧若染長得一表人才,麵容俊秀,特別是那雙眼清澈動人,燦亮如星,一時歡喜得不得了,咧著嘴嘻嘻湊上來,可見若染背起手往後一退,她忙收斂了些舉止,裝得一副小男人樣,清了清嗓道:“對,本公子來此處觀燈,隻是聽說三哥……不是,是聽說三皇子練武堂燒了,我好奇,特過來看看,”說到這,她朝若染眨了眨眼,壓低了聲嗓問,“你叫什麼,是哪府的公子啊?”
“我?”若染一陣糾結,為了掩飾眼底的一抹慌亂,她手一甩想打開扇子遮遮臉,誰知她的功夫不到家,扇子“啪”的一下脫手落地,正待彎腰去拾,明婉公主卻搶了先。
“唰”的一下,明婉公主利落地打開了折扇,待看清上麵用黑墨書畫的幾片竹葉和兩句詩之後,她眼睛一亮,興奮地叫起來:“公子,這是你寫的字嗎?”
“啊?”若染眼神亂晃,瞟過那兩行字,吱唔,“是……是吧。”話一出口,她又皺起眉暗罵自己,是個毛啊,我哪寫得出這種飛揚霸氣的字。
“跟我三哥……”明婉公主又見自己說漏了嘴,嬌俏可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訕訕一笑,看著若染說道,“好漂亮的字體,剛勁瀟灑,飄逸又不失大氣。”
“謝謝公子誇獎。”若染的嘴角一抽,噙上了一抹苦笑。
“鬱鬱蒼蒼青竹葉,久經嚴寒不凋殘。公子,這詩作的好。”明婉公主喜孜孜地望著扇麵讚道。
若染秀眉一蹙,想笑又憋住,隨口說道:“才疏學淺,胡亂作下的,公子見笑了。”呃,他抄襲的吧?
“送我好嗎?”明婉公主抬眸,滿眼希冀。
“好,當然好。”
非常非常的好,若染嗬嗬一笑,滿口答應,心下又道:反正不是我的,給了你也算物歸正主,不算本人偷盜。
明婉公主歡喜地收了扇,正欲再問若染,卻見她突然捂著肚子躬起身,皺著眉痛苦地說道:“公子,公子,在下肚子不舒服,需找個茅房……你,你請便。”不管啥狗屁禮儀了,逃跑要緊。
說完,她快速一個轉身,朝前麵的一片竹林跑去,那樣子就像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哪來的不舒服。
明婉公主一怔,眼見若染閃身跑進竹林小道,她忙提起袍襟就追,嘴裏喊著:“喂喂,公子,公子!”她邊追邊喊,很是著急友善,“你走錯了,走錯了,我帶你去!”
若染的腳似生了風,一轉眼穿過竹林小道,抬眸看見一座兩米多高的圍牆,頓時傻了眼,原地轉了兩圈,沒發現墊腳之物,不由急得頭上冒汗,而此時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若是回頭,那位公主極有可能識破她,一時焦急,若染雙手攀住一枝竹杆,雙腳蹬住牆體就想往上爬。
然,她剛把腳抬上,忽覺衣袍後襟被捉,整個身子就騰空而起,飄飄然然地穿過圍牆,落在了一堆軟軟的草墊之上,她恍惚,雙腿一軟,差點倒了下去。
“姑娘。”攬著她腰的男子輕喚了聲,扶她站直,他便鬆了手。
聽得叫聲,若染才恍過神,扭過頭,借著瑩瑩月光,看到了那位頭戴黑紗鬥笠的男子。
“是你?”若染驚喜道。
“正是在下。”歐陽煊微微一笑,卻未拂去罩臉的麵紗。
“身體可好?”
“已好轉,嗓子不疼了。”
“那臉?”問出口,若染才覺不適合,他的臉畢竟長滿了紅疹子,若是好了,也沒必要戴著麵紗,還是別戳了人家的痛處為好,於是,淺淺一笑,轉了話題,“公子,你也來東宮苑看花燈?”
“來找個人,隻是沒找著。”歐陽煊回答得輕鬆自然,並無一絲猶豫。
“他是你家親戚?”
“算是吧。”歐陽煊說著,牽起她的手走下草墊,看來他並不想多說。
若染好奇心不強,也不再多問,抬眸好好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前方燈火點點,想必就是街道了,鬆了一口氣,她回頭給歐陽煊行了一禮。
“多謝公子,天晚了,我得盡快回家去,免得我妹妹擔心。”
行完禮,若染才覺這身打扮與禮儀不符,不好意思地對歐陽煊笑了笑,隔著黑紗,若染無法看清歐陽煊的表情,心想他既然幫了自己,肯定是早看出是她了,隻是他好奇不好奇,眼裏閃爍著什麼眼神,她無法辯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