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豪聽到了若染淒厲的嚎叫聲，心下一驚，腳步匆匆，幾步就衝進了正堂，見兩婆子還在使勁拽若染，揮手冷厲道：“放了！”
兩婆子一個抖瑟，看了大夫人一眼，忙鬆了手，低頭縮脖地走了出去。
大夫人真恨不得甩若染一嘴巴子，她哪裏要處死了她？這不是故意讓老爺誤會她嗎？可是，她前兒是說了要“處置”，隻是疏忽了這個時間老爺正好回相府。
“老爺……”看到趙正豪陰沉下的臉，大夫人想開口解釋，卻被他揮手打斷，眸色幽怨，語氣極為不悅，“夫人，你眼裏就容不得慧娘女兒嗎？”
不滿地睇了大夫人一眼，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若染的肩，算是安撫。
“老爺，你這算什麼話？臣妾因四丫頭不懂禮數，做了幾件錯事，才要行點家法，這還沒打她呢，她就叫嚷了。”大夫人不雅地白了若染一眼，氣呼呼道。
趙正豪坐到正位上，擺正了身姿，臉色緩了緩，帶著一抹親切看若染：“救了人是嗎？”
若染微怔，眼神一閃，又低眉道：“是，爹！”
“小小年紀，有些愛心，爹支持，但以後外出可不許再貿然行事，你還小，若不知對方是何許人，又不明真相，還是少管為好。”趙正豪眼裏有絲讚許，又存了些擔憂。
“爹，她隻是個比女兒還小一歲的姑娘。”若染抹了眼角滲出的淚，看了大夫人一眼，又糾結道，“是女兒越規，救了她不算，還把她帶回了園子，事前沒與娘親說，還有……還有，女兒又帶回了三條小狗，私自開了小灶，昨日娘已派二管家收了廚具……女兒讓娘生氣了。”
大夫人聽完她的話，冷冷地勾起了唇，別了臉，不想再看若染。
這會子她是明白了，這丫頭真是挑好時辰過來的，把幾件事在老爺麵前擺明了說，她若要懲治她，也別想了！老爺定會依她的！
“原來如此，”瞧，這老爺把臉轉過來了，不用聽，後麵就是讓她原諒四丫頭的話，“夫人，她才是孩子，難得還有顆愛心，那小姑娘既然跟她有緣，那就做她丫環吧，府裏也不差她一口人，至於開小灶……嗬嗬，不就是園子裏自個開火做飯嘛，她喜歡玩就隨她吧，她從小在外長大，一時適應不了府裏這麼多規矩，你讓著她點。”
大夫人眼睛一瞠，我的天，這老爺是怎麼了？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讓著她？自個還要怎麼讓？再讓她就爬到自個的頭上了！
“老爺！”
“謝謝爹爹，謝謝娘！”她才叫了一聲呢，若染就歡歡喜喜地給他們夫妻各行了一禮，笑嘻嘻地說道，“那女兒回園子了，早飯還沒吃呢，肚子都叫了。”
“那快回，快回！”趙正豪眼裏滿是寵溺，揮手讓她離開。
若染轉身的時候，眼角餘光掃過大夫人的臉，見她是紅一陣，白一陣，那張大的嘴裏正抽著氣呢。
“老爺，你不覺得你太過偏心？”若染一走，大夫人屏退了下人，看向趙正豪怨責道，“四丫頭做事隻憑性情，何時顧著你的臉麵和相府名聲？一日帶著三小狗回來，昨日又帶了一陌生姑娘回府，未經我同意，就在小廚房裏頭做飯吃……老爺，她眼裏可有過我？你今日寵她，依她，他日必定爬到你我頭上！臣妾就不明白了，老爺你為何如此嬌縱了這個庶女？”還有一件向三皇子借銀子的事沒說呢，若說了，這老爺指不定還說她刻薄了四丫頭。
趙正豪聽得蹙了眉，不耐道：“夫人，我早說過，她與別的女兒不一樣，你需好生待她。”
“哪來不一樣？不就是一煙花柳巷的女子所生……”
“住口！”趙正豪忽而拍桌站了起來，臉色發青，指著大夫人，手微微顫抖道，“你把為夫看成何許人了？你怎能汙穢了慧娘名聲？”
大夫人怔了，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道：“老爺，那她到底是誰？為何她就贏了你的心？在你心裏比臣妾還要重要？”
趙正豪靜默著，劍眉微擰，許久才沉聲道：“她已仙逝，我不容任何人汙她！”說完，他起身甩袖離去。
大夫人坐著沒動，待丈夫身影轉出門，她鼻子一酸，手支在桌上咬緊了唇，忍著哭氣，不想自己掉下淚來，十多年過去了，他的心裏終究還有那個女人，她活著，竟比不得那個女人，想想真是憋屈，難怪他如此寵愛了那四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