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不平整,膝蓋骨磕得生疼,若染皺起了眉,忽聽丟丟叫起來,那聲音裏透著憤怒,甜妹慌亂地叫:“大夫人,大夫人,你饒了四小姐,她隻是陪二爺逛了一會兒街而已。”說完,她跑在了若染身邊,抬頭祈求大夫人。
大夫人眸孔一縮,忽而上前一步,抬手就給了甜妹一耳光,斥道:“都是你這個賤蹄子教壞了四小姐!她如今已是相府之女,不再是煙花柳巷的娼貨,為何你還要來帶壞她!”
甜妹震了,若染更震了!大夫人這番話,不就說明她清楚甜妹的來曆?可是,甜妹隻是鳳兒的丫頭,她又如何罵得出這些話來?
若染兩手一甩,脫了婆子的手,抱住了痛心難過,泫然欲泣的甜妹,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大夫人道:“娘,你可真會自毀形象啊!想當初,我跟甜妹說,我娘菩薩心腸,寬厚仁慈,她準我救你……嗬嗬,甜妹還信了呢,眼下呢?你一巴掌打破了你的光輝形象,話聽起來是為女兒好,可女兒怎麼就領不了你的情呢?若你真為我著想,何必動手打她?她隻是個丫頭,她的主子死了,無處可去,你若是仁慈,必會同意我收留於她!現如今,你給她一巴掌,就想逼她走嗎?”若染句句話如針般紮到大夫人心裏頭,刺得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若染吸吸氣又繼續道,“娘,我這會子就告訴你,你若敢把甜妹趕出府,我定擾得你相府不得安寧!”
“你敢?”大夫人火了,伸出手,接住了那婆子剛剛送過來的家法,所謂的家法,也是兩片三指寬的竹片子捆紮在一起的杖尺,大夫人拿到手就舉起來,狠狠地抽打在了若染的背脊上。
“啊!”疼痛襲來,若染身子一顫,真沒想到,這竹片抽在身上是如此之痛。
若染抱著甜妹,就這樣被大夫人狠狠抽了兩下,破皮撕裂的疼痛讓她慘白了臉,她咬緊牙,聽到了自己衣袍撕裂的聲音。
真是用力,幾下抽過去,竟把若染身上上好的錦衣也抽破了,要知道,這件玄色衣袍還是三皇子的……她,她要如何賠?
心裏不是疼惜這件袍子,而是氣憤自己在相府竟如一個下人,家規約束她,家法在她頭上揮,她根本就不討這個所謂的娘疼,娘親,娘愛,而是被她極其的討厭,憎恨,那她如何用心來愛這個“娘”?
本想不計較她曾經打自個的一巴掌,曾想為了小蓮好好地,機智地在相府得個安生,哪知道自己再玲瓏,再小心,還是逃不過被責打的命運!
不喜歡,大夫人就可以給她找出十七八個不守家規,不尊禮法的錯誤來。
而趙之燕呢?卻是連禁足令也不用理睬的。差別之大,在於嫡庶有別。
緊咬著牙,若染忍受著劇痛……打吧,把這些日子在相府裏的“享受”打沒了,把她施舍給自己的一點“好”打回去,自己的心就不用存著歉疚,日後也無須在她麵前裝乖順的女兒,自己一定要活得像現代的李瀾玉,而不是古代的趙若染!
“汪!”當大夫人第五次把杖尺揮下去時,丟丟忽而從甜妹懷裏掙脫出來,縱身一躍,撲向了大夫人。
“啊啊……”驚呼一片。
“叭!”杖尺落地,隨後腳步聲稀碎,驚慌地叫聲此起彼伏。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夫人,奴婢派人叫禦醫來。”
“啊!出血了,快拿絲帕!”
“把狗打死!”
這最後一聲讓若染倏地抬起頭,甜妹早已從被抱改成了環抱著若染,兩手護著她的背,手臂上也挨了兩下,絲絲鮮血染紅了袖子,此時她也抬起頭,慌亂地尋找那一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