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園正堂內,大夫人端坐著,神情肅然淡漠,一身華服,顯得端莊又威嚴。
“給娘請安!”三個女兒一一上前給大夫人施禮。
大夫人的目光從她們的小臉上一一滑過,最後鎖住了若染,見她穿著清新,一襲淡紫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幾朵白色的小花,一半的頭發挽成了髻,挺著一枚墜星的銀簪,其餘頭發自然垂著,發尾結紮了一條紫色的發帶,俏臉盈笑,柳眉彎彎,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大膽地迎著她清冷的目光,小嘴輕抿,秀麗淡定,無一點拘謹怯弱。
哪裏看得出昨夜她三更回府的辛苦疲憊樣,瞧著那微紅的臉色,倒像休息得很滿足,皮膚保養得很水嫩。
“四小姐,昨夜去哪了?”大夫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發問。
若染勾唇一笑,她早料到大夫人有此一問,心裏頭早打了草稿,便自然答道:“昨兒與二哥去街上走了一圈。”
她的回答太簡易,不盡大夫人的心,她冷眸一縮又道:“四小姨,誰許你半夜外出?”
“這倒要問二哥,是他拉著我去的。”
哼!我把責任全推到你寶貝兒子頭上,你奈我何?
果真,大夫人的臉色難看了,自己的兒子渾,想幹啥就幹啥,她一個庶女也不敢違逆嫡子啊,若是降她的罪,這伶牙俐齒的庶女定會不服。
“二爺為何帶你出去?”且聽聽她如何解釋,若有破綻,定不輕饒,別以為她不知道,她私自派出了丫環前去潮陽山莊,真是大膽,她竟敢一次次忤逆她的命令。
“二哥想好好經營商鋪,因著無人交談相伴,便纏了女兒前去,一路我與二哥察看他人店鋪的裝飾與經營,一路探討如何對東街的崢嶸商鋪進行裝修改良。”若染不急不緩,說得清晰流利。
大夫人眉梢動了動,正欲開口,趙之燕瞪著清眸,不屑地哼鼻:“四丫頭,別說得好聽,你準是吵嚷著讓二哥帶你出去吃喝玩樂!你的野性子誰不知曉,別裝得正經!”
大夫人也不喝止大女兒,聽了她的話,索性端了茶慢啜,那樣子是準了大女兒對四丫頭進行質詢,她旁邊的吳媽媽耷拉著眼皮子,麵無表情,微動的嘴唇泄露出了她的精明。
“大姐,若你不信,可叫來二哥對質。”若染仍不慌不忙,淡定地回敬。
“你如何懂得經營?”趙之燕走近她,嘲笑道,“二哥向你討教煙花柳巷之事,我倒是會信。”
若染對她的譏諷不予理睬,笑了笑,麵向大夫人道:“娘,女兒在相府呆了這些時日,一直認為娘家教森嚴,教出的女兒個個懂禮守節,在外的名聲也是好得很,為何大姐次次拿我在梅香樓呆過一事嘲笑,你卻無動於衷?莫不是娘覺得有我臉上很光彩?定要讓相府上下,或是京城內外個個知曉了宣揚了才覺得甚好?”
她的話一落,大夫人雙眸凝住,端茶的手微微一抖。
好厲害的丫頭,她不是在嘲諷我家教不嚴,縱容嫡女為所欲為嗎?且聽話音,還不止這點,那裏頭還透著她偏心呢。
她自個不與大姐去爭論,倒把我搬了出來。
這話都明擺著了,她作為主母,不批評大女兒那還真顯得空有虛名,過於袒護嫡女了,四丫頭可是記仇的,這件件事她記在心裏頭,保不齊哪天她又拿出來說事,嘲諷她這個當母親的呢。
於是,這心裏頭再不悅,大夫人也裝得一副嚴母樣,冷睇了趙之燕一眼,斥道:“燕兒,你太不像話!若染可是你四妹,去梅香樓討生活也是迫不得己,日後不準再拿此事說你四妹……其餘人也聽著,四小姐的事誰也不要亂嚼了舌頭,若有誰再提此事,我定不輕饒!她是相府之女,身世清白,不得有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