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地方選舉,巴基斯坦人民黨獲得了全勝,接著要舉行全國的大選,為此人民黨內部在卡拉奇克裏夫頓70號集會,討論是參加選舉還是抵製選舉。兩派意見都有道理。主張參加選舉的理由是應該乘勝追擊,而主張抵製選舉的原因是怕軍法當局再搞陰謀。這時,貝娜齊爾想起父親的教誨,那是在監獄裏,布托不止一次地對她說:“無論如何,選舉決不應放棄。”因此在討論中,貝娜齊爾堅定地表示:人民黨應力主參選,無論遇到什麼風險,也要逆風而上。
果然不出預料,齊亞·哈克又大耍花招,恣意改變選舉規則。當局又提出了補充規定:“獨立候選人必須獲得一半以上的選票才能夠當選。”這無疑又增加了竟選的難度。
麵臨這種形勢;在離選舉隻有一個月的時候,大約在10月中旬,人民黨內部再次集會。這次集會上,那種抵製選舉的論調又有了抬頭,而且貝娜齊爾也知道內部有人稱她為“黃毛丫頭’,要小心她辦事不牢,反把人民黨引人歧途。針對這種情況,她堅持自己的主張,極力爭辯:
’‘我們不應該自己失去信心,現在齊亞·哈克不斷改變選舉規則,這已經在全國人民心H中喪失了信譽。我們為什麼卻不敢進取呢?況巳,我們一直是言而有信,說到做到,在人民心目中建立了威信,人民會擁護我們。我們既然已在地方選舉中取得大勝,我們一定也能在大選中獲得大勝。”
當意見一致以後,人民黨內部精誠團結、堅如磐石,充滿信心決定參選。可是,齊亞·哈克陰險奸詐、詭計多端,又重演了1977年的卑鄙伎倆。他索性徹底取消了選舉。不但如此,而巨凶相畢露地將克裏夫頓70號住宅團團包圍。N娜齊爾見此情景,沉著冷靜地急忙處理了最重要的文件,隨後她和母親被押送到拉卡納。
1979年10月16日,軍法當局頒布“軍法第48號命令”,強行規定:“巴基斯坦的所有政黨及其一切派係、分部和分支一律不允許存在。”凡私下談話中自稱黨員的人,將處以14年苦役,沒收財產和鞭答H次。接著又頒布“軍法第叩號命令”,規定‘凡經認定危及巴基斯坦主權完整和安全,或危及維持社會道德和公共秩序者,處以鞭答10廣和25年苦役”。根據這兩個命令,人民黨被冠以“被取締的”,人民黨的機關報《平等報》被查封了,而布托夫人和貝娜齊爾成為“被取締政黨的被取締的領導人”。
從此以後,貝娜齊爾和她的母親又一次失去了自由,但是作為一個決心獻身於祖國和人民的人,監禁又算得了什麼!正如貝娜齊爾所說:
“一個人可以被監禁,但監禁不了他的思想;一個人可以被流放,但流政不了他的思想;一個人可以被殺害,但殺害不了他的思想。”兩個月以後,她和母親還是在那與世界隔絕的穆爾塔紮公館,再次收聽到了英國廣播公司的新聞廣播。在廣播裏,知道了美國卡特政府不但已經正式承認了齊亞·哈克政權,而且打對蘇聯在阿富汗的軍事力量的威脅,卡特政府還準備向齊亞·哈克提供4億美元的援助。這一係列的事態發展,使貝娜齊爾感到很失望,為了巴基斯坦的民主,去指望超級大國是靠不住的,超級大國對待世界上重大事情的態度都不是有原則的,而往往是實用主義的。這時,貝娜齊爾深深感受到:‘作為第三世界國家,在超級大國的自身利益麵前顯得那樣無能為力。”
然而,齊亞·哈克沒有馬上接受卡特的援助,他稱其為微不足道的“小菜”一盤,好比下酒吃的“花生米”。齊亞·哈克也許已經意識到未來的發展,因為隨著越來越多的阿富汗難民湧人巴基斯坦,加上駐紮在門口的大量的蘇聯軍隊,這必將使他獲得大量的外國援助。不出所料,由於蘇聯出兵阿富汗,最終使巴基斯坦成為美國的第三大受援國,僅次於以色列和埃及。在巴基斯坦,人們不無感慨地戲渡道:“蘇聯出兵阿富汗,這是勃列日涅夫送給齊亞·哈克最好的聖誕禮物。”
齊亞·哈克在阿富汗問題上下了賭注,而且贏了。從另一方麵來講,卻增加了國內爭取民主鬥爭的難度。貝娜齊爾不得不思考對付齊亞·哈克的新的策略。
貝娜齊爾的鬥爭是複雜的,也是多方麵的。她除了在政治上要與齊亞·哈克作麵對麵的鬥爭之外,還要在生活上、在疾病上與當局作許多隱蔽的較量。
1980年1月份,這時貝娜齊爾和她的母親被關押在拉卡納穆爾塔紮公館已經3個月了,貝娜齊爾突然感到耳鼓膜壓力不斷增大,耳朵裏時時產生嗡嗡叫的響聲。貝娜齊爾要求看守把原來的那位醫生請來再診斷一次,可是等到醫生一來,看到的卻是另一名陌生的醫生。那個醫生看上去直和氣,還東拉西扯地找一些安慰的話來安慰貝娜齊爾,可是在看病時卻讓人感到懷疑。他在檢查貝娜齊爾的耳鼓膜時,故意把耳鼓膜狠狠地報了一下,弄得貝娜齊爾痛得叫了起來,醫生還怪她是精神作用,胡亂地給了一些藥就溜之大吉了。貝娜齊爾吃了醫生開的藥,一點也不起作用;第二天,貝娜齊爾在枕頭L還發現三滴血跡,這證明是齊亞·哈克故意派人來害他。這時貝娜齊爾感到,政治鬥爭是無孔不人的,齊亞·哈克為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不擇手段,真是卑鄙可恥!
1980年4月4日,正是布托總理被處決一周年的日子。貝娜齊爾向當局提出要為父親掃墓,可是當局哪裏敢批準,他們害怕還害怕不過來呢2因為成千上萬的人都盼著這一天去墓地,去寄托對已故布托總理的懷念之情。人們要去拉卡納墓地;必須繞過穆爾塔紮公館,為此當局十分害怕,竟在穆爾塔紮公館周圍加強了防衛,在通向拉卡納墓地的方圓百裏之內的道路都給封鎖了。還派警察和軍人對掃墓的隊伍進行騷擾。但人們並沒有被嚇倒,在布托的墓前放著他的鑲框的照片,堆滿了他生前最喜愛的玫瑰花。在周年忌日的第八天,軍法當局忽然發了“慈悲”,貝娜齊爾和她母親被釋放。她們終於獲得了自由,布托夫人隨即回到了卡拉奇,而貝娜齊爾則回到拉瓦爾品第。在拉瓦爾品第,她再一次去看耳病、醫生診斷她患了嚴重的乳突骨感染,警告她這種病最終會導致半聾。
身處逆境鬥誌不移
貝娜齊爾出獄後,幾次寫信給當局,要求去國外治療耳病,但當局沒有反應,很顯然,他們是要貝娜齊爾呆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看來,齊亞·哈克的用心良苦,他既要裝扮出一副“寬宏大量、不記往仇’的麵孔,卻又憂心忡忡生怕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於是大搞特務監視,一方麵心裏能踏實一些,另一方麵或許還能“放長線,釣大魚”,來個一網打盡。
那年夏天的一件事情,更可以說明齊亞·哈克這種見不得人的陰險鬼胎。貝娜齊爾應邀從卡拉奇赴拉合爾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剛剛在飯店住下,警察就把她下榻的飯店團團包圍。在警方的武裝押送下,貝娜齊爾被趕上飛回卡拉奇的飛機。
不管怎麼樣,從齊亞·哈克發動政變後三年來的形勢來看,他的“大棒政策”是不得人心的。人民正在擦亮眼睛,更多的人看清了齊亞·哈克的本質、就連在1977年反對過布托的“巴基斯坦全國聯盟”的許多成員這時也背棄了齊亞·哈克。雖然一度它的成員擔任過齊亞·哈克政府中的部長,但很快又被齊亞·哈克免去了部長職務。因此,“巴基斯坦全國聯盟”終於發現自身處於政治的騙局之中。
在這種時局的變幻莫測之中,“巴基斯坦全國聯盟”開始撥轉船頭,向巴基斯坦人民黨靠攏。
正在這時,齊亞·哈克又玩弄權術、愚弄人民。他高價收買了人民黨一個領導人的兒子托克,讓他脫黨加人“巴基斯坦全國聯盟”。同時他又假惺惺地對人民黨的實權人物、信德省的首席部長賈托伊封官許願,說讓他當總理。目的是要轉移人民的反抗視線,同時也挫敗真正的人民黨的鬥誌。
1980年9月份,布托夫人和貝娜齊爾在克裏夫頓70號召集了有30多個中央執委參加的秘密會議,會k大家辯論得十分激烈。
通過7個小時的熱烈爭論,終於得到基本一致的意見。由此,“恢複民主運動”的框架也就基本形成了,這也可以說是為了反對軍法政權、爭取真正民主而建立的統一戰線。這個統一戰線從它一成立開始,就強調了人民黨的獨立性和領導作用,這就意味著它將穩步而健康地發展。
可以說,組成政治聯盟的時機已經成熟了,但是真正製定一個革命的綱領還不是那麼容易。因此,從1980年10月份開始,花了將近4個月的時間討論“恢複民主運動”章程和起草“協議”草案。
開始是對“章程”中的措辭產生分歧,比如對於布托總理的1977年大選中是否有舞弊現象,對於布托總理的死是用“處決”還是用“被害”,達不成統一意見;後來又對過去的一些雞毛蒜皮爭論不休,精力完全集中到翻過去的老帳。眾所周知,大凡在政治運動中產生的隔閡是很難消除的。在這種時候就不能向後看,而必須向前看,向前看才能見到曙光。
每每遇到這種場麵,貝娜齊爾總是這樣說:
“我們是在這兒討論為了民主而聯合的事,而不是討論你們怎麼看待我們或我們如何看待你們。”
終於在19幼年2月6日,各派代表通過了聯合章程,正式成立了“恢複民主運動”組織。這是一個信號,標誌著齊亞·哈克的軍法政權已搖搖欲墜;這也是巴基斯坦曆史L的一個重要轉折點,進入了廣泛發動群眾、動員一切革命力量的新時期。
成立“恢複民主運動”的消息不勝而走,全巴基斯坦都知道了。在軍法統治以來將近四個年頭,整個巴基斯坦處於一種萬馬齊暗的淒慘局麵,如今好像是雲開日出,有了盼頭,於是各地都開始紛紛響應。西北邊境省的青年學生們率先上街遊行,支持“恢複民主運動”的綱領,反對齊亞·哈克的獨裁統治。接著不滿情緒迅速蔓延到信德省和旁遮普省,那兩個省的大學教授、律師和醫生也掀起了日益高漲的抗議運動。在木爾坦和巴哈瓦爾普爾這些大城市裏,更多的學生參加了抗議示威運動。連出租汽車司機、商店店員和小商販也都興高采烈、議論紛紛,大家都感覺到,齊亞·哈克的末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