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立功也住在研究院的宿舍樓裏,不同之處,是他獨自住一間屋,十四平方米,比起範誌強他們四人一屋,秦政委和祁部長兩人一屋,當然是特殊照顧啦。而且,靠牆還多了一排書架,張老先生捐贈的、張環教授帶回國的那兩箱子外文書刊、資料、講義都擺在上麵。再就是這屋裏多一對兒沙發,一張老式寫字台和皮轉椅。別的東西,木床,軍毯,煤球爐子……都跟大家一樣。
這間宿舍,譚鐵矛來過多次,而且這張寫字台、皮轉椅和沙發還是他派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的。本來,給洋博士分一套像樣的住宅並不難,但是考慮到他工作的保密性,還是住在研究院裏麵最合適。這樣的“生活小事”,譚鐵矛也向聶帥和總理彙報過,他了解中央領導人的作風,嚴總住得怎麼樣?你不彙報,周總理乃至鄧大姐也會過問的。他說,“嚴立功沒有家眷,也沒什麼東西,一間屋住得下。好像他也沒什麼意見。”聶帥聽了一皺眉頭,“好像沒意見?你能肯定嗎?”為此,他還找嚴立功談過話,嚴總哈哈一笑,“請你報告聶帥,既然相信我可以研製導彈,那就相信我也可以吃窩頭、住帳篷。”
這天晚上,秦保國跟著譚鐵矛又到這間宿舍來了,彼此很熟,也沒客套話,嚴立功起身讓座,譚鐵矛自有偏見,寧可坐到床上也不坐沙發。
“軍人應該腰杆筆挺,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老坐沙發,腰就彎啦。”譚鐵矛不著邊際地說著。
這屋裏沒有木椅子,秦保國不能也擠到床上去坐,隻好挺著腰板坐在沙發裏,也說,“坐沙發,挺腰杆兒,這股勁兒還真難拿呀!”
嚴立功笑了,“二位不是來研究沙發的吧?”
譚鐵矛點頭,“對,來向嚴總作個交待。老秦是黨委書記,話由你來說。”
“嚴總很關心李明哲的事情,幾次提出的意見很好。經政法部門正式批準,撤銷對李明哲同誌的刑事處分,今天已經把人接回來啦,由咱們單位重新分配工作。黨委認為,應該對嚴總表示感謝。”
譚鐵矛一揮手,“最後一句不對。這樣說話就遠啦。感謝什麼?嚴總是革命同誌,有義務向組織上反映意見嘛!李明哲泄密,判刑重了,可以改,不等於他就沒犯錯誤。”
“是!院裏決定,給予李明哲同誌行政記大過的處分。”
嚴立功很感動,“有道理,有道理!挽救了一個青年,不,兩個青年!讓人心服口服。”
秦保國說,“對呀,是兩個青年--他的未婚妻王淑英大學剛畢業,也是學的這個專業,我們把她也要過來啦。他倆要求到最艱苦的試驗站去工作。”
嚴立功非常高興,“好極啦,試驗站很需要加強技術力量。”
譚鐵矛笑了,“嚴總,為李明哲的事,我也發過火,你也搞得我睡不著覺,現在可以畫個句號啦。今後有什麼意見,你可照提不誤哦!”
“我很欣賞你說的這個照提不誤。”說著,嚴立功拿出一封信來給他倆看,“伊凡夫婦來的賀信,祝賀咱們的導彈發射成功。伊凡跟彼得不一樣,有關設計導彈方麵的經驗,他一有機會就偷著向我們介紹。可惜時間太短。”
譚鐵矛看完信,很有感慨,“朋友,有真朋友,假朋友。同誌,也有真的,假的。嚴總,你給伊凡夫婦回封信吧,也替我向他們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