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為民從幼兒園接了小雙，又騎一個多鍾頭的車，趕到家時天已擦黑兒了。他發現房簷下還支著一輛自行車，趕緊放下女兒，快步進屋，原來是譚鐵矛從前的警衛員小劉坐在客廳裏正跟愛軍媽說話呢。
“呦，是小劉哇！我說呢，誰還願意上這兒來呀。”
小劉起立，“吳廠長下班啦。別人願不願意來，我管不著。我往後還要常來呢，到老首長家看看，別人也管不著！”
愛軍媽說，“說的是啊，老譚不當領導啦，可也不是反革命呀！”
“趕明兒首長回來，我還給他當警衛員。”
吳為民進裏屋脫掉外衣，挽起袖子，拿條圍裙就要去廚房，被愛軍媽叫住，“甭去啦，小劉已經幫著我把飯做好了。你看，他還給老譚買來兩袋奶粉。”
吳為民趕緊掏錢，又被小劉攔住，“吳廠長，把錢收回去。這是我對首長的一份兒心意。首長怎麼待下級的？我們知道。人不能沒有良心！”
“剛才我要給錢，小劉也是堅決不收。為民，我是這麼想的：老譚當官兒的時候，送禮的可不是小劉！老譚下台啦，那些送禮的人怎麼一個也沒來過呢？”
“媽說得對。文化大革命隻有一條好處--教給我怎麼認人！小劉，我一定托人把奶粉帶到西昌去。這不是送禮，是你的一片心！”
愛軍媽說，“上次老譚來信，要菜籽兒，你也托人一塊兒帶去吧。”
“是……看來那大山溝裏吃菜很困難。”
小雙一進屋就乖乖地靠在外婆身旁，聽大人們談話，現在才開口，“不怕，外公會種菜！”
她把外婆逗笑了，“是啊，今天咱們還在吃外公種的菜呢。乖，去把外公的二鍋頭拿出來，讓爸爸陪著小劉叔叔喝兩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