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早晨6點,波拿巴回到巴黎的寓所,推門一看,但見人去樓空,料定約瑟芬在外與夏爾鬼混,怒不可遏。早在離開埃及前夕,他就給她寫信道:“我的朋友,我擬近日返回法國。我收到了你的來信。一俟我回到巴黎,就離婚,請你早作準備。旋即寄去委托書。我的決定是不可改變的。我知道你會同意的。我有時很不幸,但我年僅30歲,此事以後會淡忘的。”
歐仁得知波拿巴要和約瑟芬離婚,忙不迭做說服繼父的工作;而波拿巴家族的人,特別是約瑟夫在兄弟的麵前數說弟妹的種種不是,從約瑟芬的曆史問題直到現實表現,一五一十,悉數抖摟了出來。
“什麼?你要和約瑟芬離婚?”軍火商科洛平時蒙約瑟芬的關照,在軍火供應上發了橫財,有意為她說情。
“她愧稱我的妻子!”波拿巴怒火中燒。
“先不說約瑟芬配不配做您的妻子。重要的是,如今您無暇操這份心事。法蘭西期望您立即去拯救共和國,您怎能一再糾纏於家庭糾紛。不要授人以柄,否則,您的偉大隨之消失。為了您自己和法蘭西的壯麗事業,請把妻子的過錯擱在一邊昭廣科洛開導說。
科洛之說不無道理,波拿巴靠在壁爐旁,無言對答,可是一想到妻子屢犯婦道,不禁跺腳治”我主意已定,不許這賤人進我房中。讓她去馬爾梅鬆,我則留在此地。由人去說吧!一天,二天,到第三天就沒有人感興趣了。“
“這麼粗暴廣科洛冷冷地說道,“這說明您仍然愛她。等她回來賠個不是,您就會平靜下來,原諒她了。”
“什麼?厚諒她!絕對不可能!您清楚我的為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否則把我的心挖出來喂狗!”波拿巴喘著粗氣,緊握拳頭,叫來仆人,命令道:“把殘人的東西打點包裝,擱在大門口,叫她見了心裏明白。”
用後,波拿巴去見巴拉斯,除談到埃及、法國外,還詳細地亮明了家醜以及自己對落婦的態度。
“寬大為懷吧!”巴拉斯勸說道。
“說說容易!”波拿巴喘著粗氣吼道,令巴拉斯大吃驚。
通常,波拿巴不會如此敞開心扉,向外人傾吐一切,今B卻一反常態,把從約瑟夫等人那裏聽來的有關約瑟芬的情況毫無保
留地說給巴拉斯聽。
“結婚前,我根本不知道約瑟芬守寡後和奧什、副官等下屬生活在一起。但,娶她時,我原以為所有這一切已經結束,不再會發生。作為未亡人,如同少女一樣,可以成為他人的情婦,但,一旦結婚就不能如此,應該受社會道德的約束。我已經原諒了她和她的情人,因此,我有權認為她理應有所收斂才是。而事實上她卻繼續放蕩不羈。我叫她到意大利,和我在一起,然而,她一會兒和騎兵軍官,一會兒和步兵軍官,最後和夏爾鬼混,給他金錢、首飾,如同少女一樣。”
“約瑟夫等人也許有所誇張,但事實的確如此。”巴拉斯承認道。
“為此我痛苦不已,”波拿巴繼續說道,’‘人難免有閃失,這是可以寬恕的,但她卻是屢教不改。因此,我決定和她離婚。”
翌日,波拿巴命仆人把約瑟芬的細軟放在門房,不許她人內。t龜。
乞憐懇求用眼淚換取寬恕
19日夜晚,一輛馬車朝著巴黎方向奔馳。約瑟芬坐在車上沉浸在沉思之中。她年已36歲。半老徐娘,風姿不再。到人老珠黃之時,若是不和前途無量的波拿巴共度晚年,還能依靠誰呢?夏爾隻是玩偶,巴拉斯無非是過路客而已。還有天真無邪的歐仁、奧坦絲,他倆還能忍受母親的再次婚變嗎?
’馬車夫快馬加鞭,驅車飛馳,須臾回到了巴黎。城內萬家燈火,塞納河碧波沉沉。馬車穿過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嘎吱”一聲在寓所前停下。約瑟芬下了馬車,忐忑不安,朝大門走去。
“夫人,您的行李在這裏!”門房奉波拿巴之命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約瑟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得幾乎要昏了過去,“我是這裏的女主人,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守門人一聽覺得有理,心想,夫妻吵架床上休,日後她和波拿巴和好,豈不要記恨於我?想到這裏便徐徐打開鐵門,說道:“夫人請勿見怪,這是將軍的命令。”
約瑟芬進入園子、問女仆道:“將軍在哪裏?”
“在臥室。”女仆答道。
“歐仁與奧坦絲呢?”女主人問道。
“在二樓。”仆人答道。約瑟芬向臥室走去,到了門口收住腳步,擰門鈕,裏麵鎖上了。敲了幾下,毫無反應。朝鎖孔裏窺視,裏麵若明若暗,模糊不清。
“將軍,請開們!”約瑟芬故伎重演,再次施展魁力,嬌嬌滴滴地呼喊道,但沒有任何反應。波拿巴不想見她,不想聽她的解釋。這樣無情無義,這可能嗎?、一
波拿巴趴在床上,頭埋在枕頭下,告誡@己要沉著冷靜,不予理睬。約瑟芬在門外繼續乞伶懇求,說自己縱然有過失,但身子卻是清白的,甚至毫不害臊地說道:“將軍,你還記得我倆的擁抱、接吻、山盟海誓嗎?如果得不到你的寬恕,我活著有何意義廣說完,嗚咽聲聲,令人裂肝斷腸。
波拿巴埋頭於枕下,’如同鴕鳥埋頭在沙裏一樣,聽到妻子的哀鳴聲,他幾乎控製不住感情,幾次三番奔向房門又轉了回來,自問道:“我若去開門,不就等於和娼婦重歸於好嗎?又有何臉見諸親朋好友!”
波拿巴當然愛約瑟芬,但是,這個“愛”不僅因妻子的不忠而大打折扣,而且,就目前而言已退居次要地位。因為。法蘭西現在的情況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達官顯定沉緬於聲色犬馬之中,老百姓則在水深火熱中生活。王黨分子、雅各賓分子趁機犯上作亂,圖謀不軌,以爭奪國家領導權。波拿巴為“權力”和“榮譽”所係,明日就要代表人民去推翻腐朽的政府,掌握法蘭西的命運!而且,誰有他有資格和威望對政府大動手術,在回來的路上受到民眾的熱烈歡迎就是明證。當他頭戴稀奇古怪的三角帽,身穿綠大蹩,腰佩土耳其彎形長刀登上法國海岸時。翹首企望的勞苦大眾終於吐出了一口氣,認為發動政變,修改憲法已是不可避免。波拿巴審時度勢,決心要憑自己的力量與勇氣抓住時機,登上曆史的舞台,難道還有比這更為重要的嗎?權力與約瑟芬,孰重孰輕難道還不明顯嗎?
波拿巴的腦海裏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若是離婚,那無疑告訴世人,約瑟芬有外遇,B己戴上了綠帽子、家醜外揚,豈不有損自己的形象?反過來,如果不分手,約瑟芬倒是可以利用她的媚力,聯絡頭麵人物,幫助自己實現奪權的宏偉計劃。然而,一想到她與夏爾的那檔事,波拿巴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黑夜沉沉,萬籟俱寂。月亮和星星都叫烏雲遮得一點兒也不透光亮。約瑟芬頭發蓬亂,衣裙狼藉,俗性衰老,再也無力哭泣下去。忠實的女仆見女主人如此模樣,惻隱之心油然而生,低聲說道:“夫人,何不讓孩子們去求求情?”
此時此刻,歐仁和奧坦絲緊緊地依偎在一起,目睹樓下情景,臉色修白,渾身發抖,預感不幸降臨。他倆見母親召喚,迅速下樓,遵田向繼父臥室走去,敲了敲門,哀求道:“將軍,可憐可憐我們,原諒母親吧!否則她要死去的,屆時我倆怎麼辦呢?”
果然不出所料,須臾,房內響起了腳步聲,。門打開了,波拿巴靠在門框上,眼眶裏淚花飽噙;約瑟芬喜出望外,墓地撲了上去,靠在丈夫的肩上,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一夫妻爭吵床上休,約瑟芬再次得到了寬恕。翌日早晨,呂西安來到府上看望兄長,見哥哥與嫂子躺在雙人床上。約瑟芬麵帶微笑,攝了吸嘴,顯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頭天晚上,她向丈夫鄭重保證今後不再與夏爾來往。實際上,過不了多久,她就故態複萌。又與情人偷吃禁果。
“將功補過”在政治上幫助丈夫奪權
值得指出的是,約瑟芬雖然揮霍無度,但在政治上卻幫了丈夫不少忙,說服了不少上層頭麵人物支持波拿巴奪權,這亦可以說是“將功補過”。
1799年11,月9日(霧月18日)波拿巴發動政變成功,依靠刺刀迫使立法團選舉執政3人,成立執政府,自任第一執政,成了法蘭西的主宰。然而,欲壑難填,波拿巴在盧森堡宮住了沒有幾個月就覺得這地方太小,要住到杜伊勒裏宮去,體會一下宮廷的生活。1800年2月19日,波拿巴走出了稱帝的第一步。是日,下午豆時正,他身挎彎形馬刀,與約瑟芬一起登上6駕馬車,在第二執政康巴塞雷斯、第三執政勒布侖、外交部長塔列朗、警務部長富田等人的簇擁下,由樂隊開路、出沉o名士兵段後,威風凜凜,向杜伊勒裏宮進發。所到之處,“第一執政萬歲”的歡呼聲不絕於耳。
波拿巴住在二樓原路易十六的套房裏。約瑟芬則選擇一樓原王後的房間,窗開之處,花園景色盡收眼簾。但是,美中不足的是,窗戶太高,若是坐下的話,近處的草坪與花壇就看不到。第一執政夫人眺望了一番窗外景致,頓感心曠神措,然而,轉身凝視房中的擺設,瑪麗一安托內瓦特的形象旋即浮現在腦海之中。.1789年7月14日,大革命爆發,造反派以眾敵寡,國王伉儷倉惶出逃,終於在10月6日被革命群眾押回,不久夫妻雙雙在斷頭台上身首異處。約瑟芬對奧坦絲說道:“我似乎感到王後的影子在向我要這床上的東西;宮裏有國王的氣味,人們不可能呼吸它而不受懲罰。”在逐個參觀房間時又嘟四道:“住在這裏我永遠不會高興的。你瞧,裝修得太現代化了,與太陽王時代天花板、護牆板的格調格格不人。”
18ho年5月一6日,波拿巴出征與奧地利作戰、15一日寫信給約瑟芬道:“昨日我到達瑞士洛桑,明日又要出發。望你自今日起的10-12天內來此,但悄悄來,不要對人說你去哪裏,因為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意欲為何。”然而,約瑟芬如同以往那樣,懶惰成性,無意長途跋涉去見丈夫,而且疏於回信,遭到了波拿巴的指責:“過一會我就要去聖一莫裏斯,至今未收到你的回信,這不好。”
29日,波拿巴見約瑟芬遲遲未來,又寫信道:“我在床上,一小時後出發去韋爾切利。敵人演不成軍,猜不出我軍的意圖。我希望10天後能躺在約瑟芬的懷抱裏。奧坦絲的來信收到,我將給她寄去一本關於櫻桃的書。”
6月14日,波拿巴在馬倫哥大捷,簽約後於7月2日淩晨2時凱旋巴黎。吻過妻子後,倒下就睡。因為一路上風塵仆仆,實在太累了!待他醒來時,杜伊勒裏宮外人聲沸騰,群情激昂,“向馬倫哥英雄致敬”的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然而,波拿巴卻是憂心忡忡,怒火中燒,對警務部長說道:“嘿,有些人以為我失敗了,還想建立公安委員會卜…··我什麼都知道……這些人我救過他們,赦免過他們!他們以為我是路易十六那樣的人?我看他們敢!等著瞧吧!不要打錯算盤!我以為,失敗為成功之母,一次戰役的失利可以引來另一次戰役的勝利……我怕什麼!我要把這些忘恩負義的家夥掃進垃圾堆裏。不管他們如何搗亂,我能拯救法蘭西!”事實的確如此,波拿巴上台後明確表示:既不要紅帽子,也不要紅鞋跟,弓愧王黨分子、雅各賓分子的不滿,從而迭遭刺殺,但大難不死,政局得以保持穩定。